小恒抬起手掌,兩人擊掌為誓后,他仍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最好小心?!?
荊白眉毛一揚(yáng),沒說什么,舉起另一只手,給他看手中的物件。小恒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早就找到了另外的幾頁黃紙,只是兩人對話間一直沒有提起,忙問:“上面寫了東西?”
荊白把黃紙細(xì)細(xì)擦凈,上面用朱砂紅筆寫了不少字,但是字跡凌亂,鮮紅的液體滴得到處都是,似乎是在極度恐懼時(shí)匆匆寫下,難以辨認(rèn)。
荊白拿著看了半天,也只依稀看出“鬼嬰”、“大兇”幾個潦草的字。
荊白看著鬼子兩個字,又看了看眼前面色蒼白的小恒,不動聲色地把黃紙收了起來。小恒神色顯出一絲明悟,也沒再問黃紙上寫了什么。
荊白站起身道:“走吧,這些東西看起來是他在逃走的過程中遺落的,沿著這個方向就行。”
兩人默然地沿著這條路線搜尋了一陣,小恒忽然道:“你覺得他逃掉了嗎?”
荊白道:“按王富的說法,有進(jìn)無出,兇多吉少?!?
荊白的話音剛落,小恒便聽見他嘆了口氣,道:“不用覺得了,他死了。”
小恒聞言看去,見荊白站在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前,乍一看沒有什么異常,只見荊白拿衣袖不斷擦拭樹皮上的灰塵,直到走近了,才隱隱看到棕色的樹皮上,用鮮血寫了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字跡潦草,顯是匆匆寫就,但是在粗糙的樹皮上還能留下這樣的痕跡,便也能看出寫字時(shí)力道極重,恨意不絕。
小恒一字一字地念道:“鬼、嬰、殺、我。”
那個“我”字甚至沒有寫完,頂上一點(diǎn)沒有寫,斜勾處的那筆綿延下來,在樹皮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像是未盡的嘆息。
荊白也看著這四個字,喃喃道:“鬼嬰?”
這似乎合上了之前他的推測,大宅里本來應(yīng)該存在,卻并不存在的第五個人,會是這個鬼嬰嗎?這個鬼嬰,又是不是大胖看見過的,只在夜晚出現(xiàn)在小樹林的嬰孩?
他有了一些頭緒,但離拼湊出合理的邏輯又仍差一線,思索了片刻,道:“道士的骸骨應(yīng)該就在附近,先把他找出來。”
在滿地落葉中尋找一個人,自然比找黃紙片容易許多,沒過多久,小恒便在離這棵大樹不遠(yuǎn)的地方看見了一塊凸起。
他小心地走近,匆匆拂去表面覆蓋的枯黃落葉,便看到了一個屬于人類的慘白頭骨。
小恒叫來荊白,兩人把這具骸骨附近的落葉都清理開,這具骸骨的全貌便被完整地呈現(xiàn)出來——他臉朝下,匍匐在地,一只手向前直直地伸著,五指用力成爪狀。
這是一個奔跑的姿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全力奔逃。
但他一定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才會在那棵樹下用血匆忙寫下那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