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dāng)時也是這么對我說的?！鄙蛑莸哪樕线€是沒什么表情，“然后你就對我硬了，還想偷親我?！?/p>
曲年臉白了又紅，難堪地搓了搓手。
快秋天了，但操場的樹還是郁郁蔥蔥的一片，沈州安靜地站在樹蔭底下微微抬頭往上看，他之前打完籃球仰頭擦汗的時候剛好可以在這個位置看見某個偷看的人。
還在學(xué)校里，曲年害怕被誰聽見，就有些哀求地說能不能先回家，然后再聊。
沈州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樓下二胖見到兩個人的時候有些吃驚，曲年窘迫地低著頭快速往上走。
門開了又合，里面的一切和以前差不多，沈州掃視了一眼鞋柜然后停在了墻壁上的獎狀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礙眼的東西。
到家都已經(jīng)快下午三點(diǎn)了，曲年不知道沈州有沒有吃過飯，這個點(diǎn)吃午飯吃晚飯好像都不太合適，只好站在客廳里猶豫地開口：“你要喝點(diǎn)什么嗎？”
“酒可以嗎？”沈州很自來熟地坐到地上的墊子上，打開電視然后選了一部電影，對旁邊的人示意道“一起看會？”
過于熟悉的場景配置讓曲年的肢體有點(diǎn)僵，拉上窗簾把酒放在桌子上后，他刻意坐的離沈州遠(yuǎn)了一點(diǎn)，中間隔著兩三個抱枕。
沈州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松弛地往后靠在沙發(fā)上，拎過桌子上的酒扳開一瓶喝了口后往曲年那邊舉了下：“喝嗎？”
曲年怎么敢，生怕上次的事情再發(fā)生，忙搖了搖頭。
對方輕輕地嗤笑了一聲，舉著酒瓶一飲而盡，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在光里律動，性感得不行。
曲年偷看了好幾眼，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后，局促地夾緊了腿。
原本以為喝一瓶就好了，沒想到沈州沒個頭，一連開了四五瓶，都喝了個底朝天。
白皙清俊的眉眼染上了淡淡的緋紅，偏頭朝曲年看過去的眼水潤帶著屏幕里的光，琉璃珠一樣。
曲年的心又開始亂跳了，他并起了腿假裝整理桌子上的酒瓶結(jié)巴道：“別、別喝太多，會醉?！?/p>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
“我怎么了？”接二連三地被人提起那件事，他也不免有些羞惱，眼睛難得有勇氣對視過去。
沈州微斜過身，慢慢朝曲年靠過來，醉蒙蒙的眼里認(rèn)真到不行：
“騷。”
“你——”曲年這下是真的生氣了，臉都?xì)饧t了，沈州沒管他，順著力道慢慢地靠到矮他一頭的人的身上，自顧自繼續(xù)道：
“老師你，真的好騷啊?！?/p>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盯著他發(fā)呆，一節(jié)課看著他至少可以走神三四次，偶爾笑一下曲年就和丟了魂一樣，臉紅結(jié)巴地念文言文，給他遞情書的女生都沒他會臉紅。
在他家寫作業(yè)的時候，會假裝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手，或者是腿，只要自己離他近一點(diǎn)，對方就立馬嚅囁著說要去洗手間，哪有那么多的尿，不過是去自慰罷了。明明開著水聲是怕他聽見，卻又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小聲嗚咽喘息的聲音和通紅的眼眶真的很騷。
在辦公室的窗簾后面偷看自己打球，冬天看著他身上的單衣焦急地跑過來為他披上新買的棉襖，害羞又執(zhí)著地握住他冰涼的手為他取暖，晚上做作業(yè)的時候在他旁邊拍蚊子，松松垮垮的背心露出圓潤的肩頭，誘而不自知的騷。
他開始只是覺得這個老男人好笑，明明一把年紀(jì)了還學(xué)著年輕人搞暗戀，他也不拒絕，愛嗎，多多益善，他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也很喜歡看他為自己忙得不沾地的樣子，所以就算是對方的行為已經(jīng)過了某條線了，他依舊裝作沒看見。
直到那天曲年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拿出那張被他揉得皺巴巴、應(yīng)該待在垃圾桶里的獎狀，小心翼翼地問可不可以貼在他的家里，貼完后又開心地對他說：“我們沈州真厲害，我真替你驕傲！”
那是沈州從來沒聽過的夸獎，記憶里父母的樣子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家里斑駁的墻也粘不住這一張張薄薄的紙，雖然話說的有點(diǎn)俗套，但他居然還挺受用的。
沈州破爛似的高中生涯里，曲年像一顆石頭里的草一樣執(zhí)拗地冒了出來對著他搖擺，和孤兒院的花朵一樣燦爛
曲年那天跑走后，他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想著一切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可以回歸正常生活了。
然后他又回來了。
兩個人靠的好近，沈州話題一轉(zhuǎn)道：“你心跳的很快?！?/p>
曲年不知道怎么說就又聽見了對方解圍般的解釋道：“是因?yàn)楸豢植榔瑖樀膯幔俊彼业脚_階下般的連忙點(diǎn)頭。
沈州靠在曲年肩頭很明媚地笑了一聲道：“可今天我們看的是愛情片?！?/p>
屏幕里的男女主人公終于排除萬難走到一起，牽著手在互訴衷腸。
曲年緊張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哪里還知道是愛情片還是恐怖片，面色正尷尬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沈州淡淡的聲音：
“女主剛剛說了什么？”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聽從指揮機(jī)械地復(fù)述了一遍又愣住，神色惶惶地轉(zhuǎn)過頭準(zhǔn)備解釋，身邊的人就籠了過來，雙手撐在沙發(fā)上低頭吻了過去。
“我也是。”
人靠分開后的痛覺來分辨愛意的深淺，沈州自負(fù)清高的離開后，藏在心底的秘密才得見天日，那些他不了解的愛，曲年都有好好的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來告訴他。
如果十歲的他可以在孤兒院的時候更早的遇見曲年，那對方或許可以教得更好，自己也不會惡劣又無知的和對方彎彎繞繞這么長時間。
不過還好，那雙十七歲的沈州沒觸碰到的手，十八歲的時候終于握緊了，并且悄悄地在心里放了一場煙花，噼里啪啦地開始著火。
“你今天沒有送我花。”半晌，黏在一塊的人終于分開了點(diǎn)，曲年忽然有些委屈地說了一句。
他還記得辦公室老師人手一束沈州送的康乃馨。
“有?！鄙蛑葑分橇讼氯?。
“什么？”
“玫瑰。”
曲年笑了，眼睛亮晶晶地道：“好俗氣啊?！?/p>
沈州也笑了。
是，俗氣死了，但他好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