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青送給我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是一本畫冊。
是他自己畫的。
封面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站在走廊上,寸頭,穿著黑白相間的校服,嘴里叼著一根棍,懶散的靠著欄桿,微微仰頭,瞇眼沖他笑,露著小虎牙,左側右側都有快速閃過的人影。
一整本,從頭到尾,150張。
有些是他虛構的、改過的,還有真實的,照著照片畫的。
原來我在他的眼里這么鮮活,基本上沒有一張重復的,甚至相似的也沒有。
他給我這本畫冊的時候很不好意思,遞給我就想走,我拉住他的手,他整張臉都是紅的,低著頭不看我,揪著病床的床單。
真是要把我可愛瘋了。
這么大一美人在我跟前,我哪還有心思看我自己啊,看個封面就放在一旁,和他接起吻了。
不是我說,接吻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特別是跟自己喜歡的人接吻,全身跟過電一樣。
我把這些話分享給秦狗,他說我再嗶嗶就打斷我的腿。
期末考試結束后,我又住了兩個星期的院,就回家了。
住院的時候我非常不情愿我媽來,她太多愁善感了,看到我就哭,我都感覺自己患絕癥了。
我爸就看過我一次,說我是活該,又忙著公司。
好在傅一青一直陪著我,不然我感覺我還沒出院,已經(jīng)被我媽哭死了。
假期,傅一青又要去打工。
我沒有攔他。
縱然我心里百般個不情愿,我也知道自己不該攔他。
我覺得這就是我的進步。
也可能只有我覺得。
雖然我不攔他,但是我告訴他,希望他能對我說實話。
在哪里工作,干什么,遇到什么人。
和我想的一樣,他又去了巢。
還沒等我說,秦狗自己都和我說:“放心吧,人給你看的好好的,不會有事兒。”
說實話我不放心。
我不是不信他,我就是不放心。
在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垃圾。
不放心又有什么用呢。
我除了不放心還能做些什么呢?
又能做些什么?
有一次傅一青調休,我們坐在一起吃飯。
我媽問他,上大學想選什么專業(yè)。
傅一青看著我笑笑,說還沒想好。
他有點奇怪,但我當時沒問。
我媽又問我,我說:“我想掙錢?!?/p>
如果我有錢,我就能養(yǎng)著傅一青,他就不需要出去打工。
我媽笑了:“好想法?!?/p>
我爸冷哼一聲:“說的挺容易,你想掙錢,你拿什么掙錢?你用什么掙錢?別人憑什么把錢給你?”
我媽瞪他:“干什么呢你,小喻有這個想法是好事,你不要在這兒亂說話?!?/p>
我爸嘆氣:“你懂什么,就他現(xiàn)在這破成績考得上高中?考不上怎么辦?掏錢給他買?買了以后呢?大學能買?我讓他去當兵你非不愿意,他將來能干什么你說,要學歷沒學歷,要本事沒本事,廢物一個,出去給人干體力活?”
“那不是還有你嗎。”我媽打他的胳膊:“你爬那么高干什么的,不就是給你兒子鋪路的。”
我爸瞬間就怒了:“我鋪的路,他能走嗎?他有腳走嗎?他恨不得別人抬著他!”
我媽也惱了:“你干什么呀!說兩句就惱羞成怒,這不是在吃飯閑聊嗎?!天天那么嚴肅,在外面訓完人回家繼續(xù)擺臭臉,我和兒子又不是你的屬下,你擺給誰看!”
傅一青的腳在桌下輕輕碰我,我朝他笑笑。
我爸眼尖的看著我,罵我:“你看看他,他還有臉笑,段喻,說的不是你?你天天除了吃吃吃,你還會干什么?!”
餐桌上三個人都看著我,我感覺有些窒息。
我笑笑:“能吃代表身體好,能吃是福嘛?!?/p>
我爸氣的掀桌子走人。
我媽坐了會兒,也走了。
傅一青低低的喊了我一聲,我給他夾了個雞腿:“沒事,先吃,吃飽再說?!?/p>
我很笨,但我不是沒心沒肺。
我感覺很悲哀。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思考未來這個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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