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然滿心期待著宋沉玉會有什么反應,結果這家伙大概是受不了這么多連番的刺激,白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唐燁然:“……”
太過分了,居然用這種方式逃避問題。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至少宋沉玉不用面對破門而入強奸他的歹徒居然是死對頭這種噩耗,反而唐燁然要尷尬地處理后事。
他把宋沉玉攔腰一抱放到沙發(fā)上,也不給對方穿衣服,而是蓋上了毛絨絨的毯子,讓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欲遮還羞,瞄一眼26度的中央空調(diào),既舍不得走,又不知道接下來該干啥。
激情交歡的興奮勁逐漸過去,懶洋洋的倦怠和滿足感充斥著唐燁然的心,讓他連玩游戲的興趣都沒有了,總覺得有只貓爪子在若有若無地撓著他的心,讓他心神不寧,抓心撓肺的。
宋沉玉剛剛看到他的臉是什么表情?有沒有非常厭惡和憤怒,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好像沒有吧……唐燁然摸著下巴,努力回想。
【根據(jù)微表情分析,攻略對象方才的表情里50%為震驚,30%為茫然,20%為羞恥,并無明顯的負面情緒,可以判定為對宿主有90以上的好感度?!?/p>
【90?真的假的?你們滿分不會是1000吧?】唐燁然不太相信。
【滿分一百。——請宿主打開冰箱?!?/p>
唐燁然一頭霧水,但還是帶著對系統(tǒng)神奇功能的好奇和想得到答案的迫切,低頭看了一眼昏睡的宋沉玉,就去驗證了。
冰箱里所有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跟軍訓似的,確實是宋沉玉的風格。
唐燁然仔仔細細逡巡了一圈,終于在冷凍區(qū)找到了一個眼熟的玩意兒。
——一朵藏在玻璃罐子里的冰雪玫瑰。
那是唐燁然在那檔綜藝里,為了哄高反發(fā)燒的宋沉玉開心,在雪地里磨蹭了很久,手凍得通紅,用卡片反復壓實,精心雕琢塑形,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從一堆失敗品里,得到了一朵拿得出手的。
干枯的樹枝被顏料賦予了新的色彩,如同玫瑰的花枝,一片片晶瑩剔透的花瓣彼此貼合,重重疊疊,盡態(tài)極妍,在帳篷的燈里反射著冰雪獨有的夢幻光彩。
唐燁然像獻寶一樣把花藏起來,笑容燦爛道:“我給你變個魔術吧。”
宋沉玉病得昏昏沉沉,靠在墊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抬眼,看著他傻兮兮的臉,無精打采地答道:“那你變吧?!?/p>
他本沒什么期待,尤其是看見唐燁然拿出個打火機,就以為對方要表演那個爛透的小把戲,更沒什么期待了,只是當著鏡頭,不好表現(xiàn)出來。
打火機的火苗騰地竄出來,宋沉玉不動聲色地準備露出驚喜的表情,以應對這節(jié)目里老套的章程。
這沒什么難的,全是工作和套路罷了。不就是炒cp賣腐嗎?誰還不會……
火光絢爛沖天的一瞬間,唐燁然吹滅了這火焰,得意洋洋地獻出他的勞動成果,送到宋沉玉面前。
“送給你的,好看嗎?”唐燁然彎著腰,湊到宋沉玉面前。他的雙眼亮晶晶的,全是璀璨的笑意,有如夏天活潑的泉水,在陽光下咕嘟嘟冒著勃勃跳動的生機,清澈見底。
“說實話嗎?”宋沉玉盯著那朵冰雪玫瑰和舉著玫瑰的凍紅的手,事先做好的驚喜表情沒有顯露出來,反倒刻薄起來,“不怎么樣。”
“喂,我可是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有這么一個拿得出手的。你不夸一夸就算了,還這么毒舌有點過分了啊……”唐燁然沮喪地嘟囔著,不存在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來了,肉眼可見地失落。
“可是這花我實在夸不出來?!┩Ω蓛舻??!?/p>
“剛下的雪,當然干凈了?!?/p>
“下雪了?”
“嗯嗯,你要出去堆雪人嗎?”
“你看我像是能出門的樣子嗎?”宋沉玉懨懨地瞪他一眼。
“也是,高原的雪你是沒緣了,等我們回去再玩。”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G省四季如春,六年沒下過雪了,去哪玩雪?”
“那就把雪帶過去嘛,用卡車拉……”
唐燁然把冰雪玫瑰放在罐子里,擺在宋沉玉枕頭邊上,坐在他身側碎碎念,直到把他念煩念困了,才輕手輕腳地給他的保溫杯裝滿熱水,準備關燈離開。
“唐燁然?!彼纬劣翊蟀霃埬樁悸裨诒蛔永?,有氣無力地叫他的名字。
他的聲音很小,但唐燁然立刻就回頭了。
“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醫(yī)生過來看看?”
“不用。”宋沉玉只是看著他,淺淺一笑,“謝謝你?!?/p>
他瞳色很淡,盈著枕邊雪色玫瑰,宛如月光落入冰湖,無端就溫柔了很多。
那一點與往日不同的溫柔,久久地驚艷了唐燁然的心。
后來他再也沒見過宋沉玉那樣笑過,都是敷衍的營業(yè)笑容,漂亮但未達眼底,適合這個浮華的圈子,可卻離唐燁然越來越遠。
唐燁然總歸是有點不甘心的,所以他才站在這里。
于是他看到了兩年前來自雪域高原的那朵玫瑰,——他親手制作的那一朵。
隔著兩年的時光,兩千公里的距離,從那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原,出現(xiàn)在沒有冬天的G省的冰箱。
它居然還在。
它怎么可能還在呢?
宋沉玉他……他居然還保留著這朵雪玫瑰……
唐燁然心中震動,無法言說,囁嚅了半晌都無法發(fā)出聲音,只默默地關上冰箱,蹲在宋沉玉邊上,眼巴巴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