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公示后,笛午知道他終于撐到桃子歷劫成功的時候了。
‘今日午時,車裂之刑處決之’。
雖說這是命中注定要發(fā)生的事,但真碰上了,笛午還是感到唏噓。
千羅棉本就注定不是那么喜歡桃子,或該說是沒有喜歡到能罔顧一切。
但桃子,卻十分喜歡千羅棉?。?/p>
不然在馬車中,在她自以為死到臨頭時,也不會下意識做出呼喊‘白棉花’的嘴型。
在她步上刑場之時,行刑者會親口跟她說,她是千羅棉捉拿歸案的逆賊,那時她將心碎成片。
笛午只要用仙術(shù)讓她失去痛覺,一眨眼,便能歷劫成功,回家團(tuán)圓了。
午時,桃子穿上寫著‘囚’字眼的犯人服,頭上套著麻袋走上刑場。
車裂之刑太過殘忍,未免嚇到百姓,一般都是這樣的裝束。
桃子跪到刑場之上,行刑人大聲宣讀著莫須有的罪名。
最后一句,終于登場。
“逆賊由御前房主千羅棉親手捉拿歸案,午時行刑!”
百姓們又害怕又期待地拍著手,等待著難得一見的五馬分尸。
但不知是不是桃子太過害怕,嚇傻了,竟然對那句致命的話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yīng)。
刑場官兵拉著桃子的手銬示意她站起身來,準(zhǔn)備固定她的四肢與脖子。
笛午正想施法,卻突然感到不對勁。
眼前的桃子,身上怎么感受不到麒麟火墜里的麒麟火???難道在獄中被拔下來了?不應(yīng)該??!桃子沒了麒麟火墜,哪能撐這么久不死?
就在桃子躺在行刑的木板上時,笛午看見一絲頭發(fā)從麻袋中掉了出來。
那是一縷純白的發(fā)絲。
笛午張大了嘴,驚呆在當(dāng)場。
【無能為力】
一個時辰前,千羅棉來到桃子牢房中,手里拿著干凈的衣服。
桃子看見千羅棉,露出了笑臉。
“換上吧!你可以走了?!鼻Я_棉笑著說。
背過身去,千羅棉耐心等待著桃子脫下囚犯裝束,換上新衣裳。
“你跟我一起走嗎?”桃子開心想著。
千羅棉低著頭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去城門外等我?!?/p>
“你不留在皇宮了嗎?”桃子在心中問。
千羅棉低聲道:“乾宇帝駕崩,新皇帝不留我。這宮里,自然就不再需要千羅棉了。”
桃子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心想“那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shù)嗎?”
“什么話?”
“你給我的選擇,我選了宮門之外。你說過四道宮門之外,愛嫁予誰人,都由我說了算?!碧易佑行┬邼胫?/p>
千羅棉先是一陣沉默,然后緩緩道:“算數(shù)?!?/p>
桃子透過簪子卻沒感到千羅棉的任何心聲,誤以為他是害羞了。
穿好衣服,桃子從背后抱住了千羅棉。
“那我要嫁給你?!碧易有南搿?/p>
千羅棉沒有轉(zhuǎn)身,悠悠道:“但我什么都..”
還來不及說完,桃子的心聲就傳進(jìn)了千羅棉的腦海中。
“我什么都不要。蠟燭不要,紅衣不要,酒宴也不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這一輩子,從今往后只有你。”
千羅棉轉(zhuǎn)過身來,推開了桃子,苦笑道:“你知道宦官是什么嗎?”
“不重要?!碧易有南搿?/p>
她知道這是千羅棉要用來拒絕她的理由,雖然她不知道實際是什么意思。
“你是宦官也好,文官也好,武官也好,樵夫也好,船夫也好,都不重要。你就是我的白棉花,你就是我想嫁的?!碧易有南搿?/p>
在千羅棉墜馬的那一刻起,桃子就知道,此生如果不能跟千羅棉長相廝守,那就算能多活一天也是毫無意義。
“宦官不是男..”
但這次,千羅棉依舊被桃子打斷了。
桃子雙手抓住千羅棉的臉,強行用嘴封住了他的話。
她預(yù)想千羅棉會推開她,到時候她就能硬說自己奪走千羅棉的清白,就算他不想,也是桃子的人了。生米煮成熟飯,看他怎么抵賴。
但千羅棉只愣了一秒,就緊緊抱住桃子。
他沒推開她,而是失控地回吻著,仿佛千言萬語,都比不上一吻更能讓桃子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吻得狂熱,桃子覺得腿都軟了,全身也像著火般發(fā)燙。
桃子被他壓到了牢房的墻上,雖無路可退,卻也欲罷不能。
千羅棉的胸口緊靠在桃子身上。他心臟強烈的跳動,震動著桃子的每一寸肌膚,仿佛是在跟她傾訴著他一直忍著不說的渴望與憧憬。
雙手撫摸著千羅棉的后背,桃子感受著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發(fā)力,就是為了更加靠近自己。
兩人緊緊糾纏著,都忘了身處在地牢之中。
許久,就在桃子情難自己,忍不住將手伸進(jìn)他衣襟當(dāng)中,想更靠近他時,千羅棉放開了她。
“我,千羅棉,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千羅棉喘著氣說道。
血液的流通讓千羅棉皮膚白里透紅,像顆熟透的蘋果,看起來十分誘人。
桃子紅著臉,點頭表示知道。
“我也是..”桃子羞澀心想。
“就算你以后遇到更好的,更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會把我忘了,我也不后悔?!鼻Я_棉望著桃子說道。
“我才不會。”桃子有些不高興心想。
千羅棉拔下簪子道:“這個給你保管,等我到城外了,再給我。”
桃子焦急比手畫腳著,千羅棉輕輕吻了桃子臉頰一下道:“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p>
“你若是騙我,我可不會這么輕易饒了你。天涯海角,也會找到你?!碧易有南?。
她知道就算沒有悉心石簪子,千羅棉也會知道她的心聲。
因為只要她需要千羅棉,他就總會出現(xiàn)。
桃子走后,千羅棉穿上囚服,套上麻袋。
他或許可以帶著桃子逃跑。但蕭告必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他,一個似男非男的宦官,就算真的能逃一輩子,又憑什么耽誤桃子的終生呢?
只有‘桃子’死了,才不會有人去通緝她。
行刑人不知道桃子的身份,等發(fā)現(xiàn)處決錯人了,一定會將錯就錯交差,這個真相,蕭告就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
他本來沒想跟桃子在牢房中纏綿。
但一碰到她,滿腔的不舍與欲望就傾盆而出,他克制不了,也不想克制了。
此生,他最想親近的就是她。他想讓桃子知道,他對她可以毫無保留,她對他也可以予取予求。
她想吻他,那就吻吧!
反正相擁而吻,也就是他所能做得到的極限了。
再多的,他就算想,也無能為力。
替她死,也是千羅棉所能做得到的極限。
再多的,他也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