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星回想開口喚她的名字,想問她怎么在這兒,卻什么也說不出來,身體仿佛帶著另一個人的意識,自發(fā)朝她走去。
女孩看到了他,那雙黯淡失色的眼眸生出瀲滟光彩,壓著驚喜,極小聲地喚:“星星——”
含著濕漉漉的濡慕與信任。
女孩赤腳站在木板上,在銀鏈拖動的窸窸窣窣聲響中跌跌撞撞撲來。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女孩埋在他的懷里,聲音低低的,透著沮喪:“星星這次離開了好久,我還以為……你丟下我先走了?!?/p>
好似有無數(shù)根風(fēng)箏線纏繞綁縛著勃勃跳動的心臟,用力緊勒,鮮紅的血液滲出痛苦的疼意,在胸腔中鼓脹顫動。
“不會的,”他聽見自己道,“我會回來,帶你一起走?!?/p>
她仰了頭,眼眸如月牙輕彎,眸中浮出雪霽云消、春水初融般的溶溶笑意。
他道:“他現(xiàn)在在樓下,要見你?!?/p>
女孩唇角的笑僵住了,神色浮現(xiàn)恐懼,單薄的肩頭瑟縮著,控制不住地輕顫。
“別怕。就和上次一樣,假裝自己是個人偶,不要說話,不要做出任何反應(yīng),跟著我走就好。”他道,“乖乖,相信我,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p>
他用一塊窄窄的黑布,動作盡量輕地綁在女孩的眼前。
閣樓的門板被推開,往下是一段偏僻狹窄的木樓梯,光線黑暗不見五指。
他握著春霽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往下走。
每走一步,年久失修的樓梯就會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響,隨著如影隨形的細碎銀鏈聲,如銹鈍的刀刃鋸口來回凌遲著緊繃似弦的神經(jīng)。
直到最終踏在地面上,他推開門,溫暖的亮光傾灑落下,裝潢溫馨的房間出現(xiàn)在眼前,一只憨厚可愛的巨大布偶熊坐在沙發(fā)上,對他們笑。
“我們的小公主下樓啦?”
一個身形高大的成年男性身上套著一條粉色格子圍裙,端著一盤草莓蛋糕從廚房走出。
那個男人將蛋糕放在餐桌上,蛋糕上插著的兩根白色數(shù)字蠟燭。
12。
“爸爸差點就忘了小梨的生日,還好及時趕了回來,做了蛋糕?!蹦腥诵χ翱窗职纸o小梨買了什么,是你最喜歡的布偶熊哦!爸爸最近很忙,就讓小熊陪在小梨身邊?!?/p>
春霽沉默著坐在餐桌前,沒有絲毫的回應(yīng),黑布蒙在眼前,面頰蒼白沒有血色,穿著一身白裙,鎖骨邊緣的淡紅小痣隨著呼吸緩慢地起伏,好似一個不會說話的精致人偶娃娃。
男人好似習(xí)慣了毫無回應(yīng)的待遇,笑容如常地拿出打火機,將白色蠟燭點上小小的橘色火焰,語氣親昵:“祝小梨公主十二歲快樂,天天開心!一轉(zhuǎn)眼,小梨都已經(jīng)這么大啦,爸爸向你保證,等忙完這段時間就立刻辭職,永遠陪在你身邊,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