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槍聲響起。
一股強烈的氣流尖鳴著襲來,將她胸前的白玫瑰沖擊得四分五裂,紛紛揚揚地落在了季汐的眼睫處。他開槍的一瞬間,眼前萬物都變得無比緩慢,好似一場電影的慢鏡頭,將那錐心的痛楚清晰無比地穿透到她胸前。
可預料中的死亡并沒有襲來。
胸口只感受到一陣強烈的震痛,就這樣便結(jié)束了。
槍里沒有子彈。
“噗哈哈哈哈……”
冷不丁的笑聲鉆入耳中,撕破了一片死寂的氛圍。身上的男人突然低笑出聲,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好似一個不斷嘔吐出液體的溺水之人。
季汐躺在草地上,疼痛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竟說不出話來。
這個瘋子,這個瘋子,這個瘋子!
他笑得弓起腰來,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裳,好似帶著滿腔恨意,又不忍折斷女人嬌軟的身體。這種巨大的矛盾撕裂了他的身子和他的心,一切都變得鮮血淋漓。
她能毫不猶豫地為了一個男人沖他開槍,而他只能用一發(fā)空子彈恐嚇她。
真是懦夫,孬種。
他怎么會變成這樣?他何時竟變成了這樣?這個女人是他父親的女人,若和外男有沾染,他絕對可以用這把槍直接將她殺了,站在道德高處不用承擔任何人的指摘!可他下不去手。
被擊中的后胸隱隱作痛,讓無形的割裂感又突兀幾分。郁唐睜開眼睛,看到她平靜到冷漠的眼神,聲音沙啞地開口:“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走,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這可真是求之不得。
她心底“刺啦”燃燒起一股被玩弄的無名怒火,竟是一把將他推開,一骨碌爬起來,連衣服都不拍打便大步往前走。她踩著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得飛快,“咚咚”作響,頭也不回。
要去何處?
不在乎,不知道,弄得這么狼狽,她早已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只是快走,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瘋子!在這里呆久了,她也非得變成瘋子不可!
郁唐這個人就是一片沼澤,但凡靠近便要拽著她的腳腕,將她沉進去。她這次正好合了他的心意,立刻馬上離開他,什么狗屁任務狗屁合歡值統(tǒng)統(tǒng)滾開!
突然之間,身后傳來一陣冷風,胳膊被人從后大力揪住,一下子將她扯入滾燙的懷中。男人的聲音突然近在咫尺。
“你們可真是伉儷情深,這個時候,還要去找他嗎?”
季汐聞言,一片模糊的視線終于清晰些許,她定睛看了看,夏孟真竟然就在不遠處。她剛才竟是漫無方向地朝他走了過去。
但此時她已經(jīng)累得不想解釋,手肘往后重重一撞,撞得男人悶哼一聲,懷抱卻越收越緊。她冷聲道:“你以為你是誰,管我朝哪兒走?”
“好?!?
他怒極反笑,語速極快道:“好極了,那日在書房里就應當讓你發(fā)毒誓,你這種女人……心腸比石頭還硬……”
說罷,未等她回應,男人將她猛地轉(zhuǎn)過來,二人的視線交匯,那雙又痛又濕潤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看。
像是一個被遺棄的、齜牙咧嘴的小狗。
只是怔忪片刻,一個兇狠的吻便突然落下。男人結(jié)實的、如同鋼鐵般的手臂箍緊了她的腰,另只手捏住了她的脖頸,迫使她抬起頭來。
他以一種強烈的、占有的、陰郁的情緒吻著她,近乎鑲嵌在他懷里的女人發(fā)出瀕臨窒息的嗚咽聲,皆被他聞之不顧。唇舌宛如武器,在彼此的口中交擊著、糾纏著,用力到好像在看是誰傷害更多,連呼吸都帶著纏綿和拙劣的恨意,用盡全力地將她困在其中。
“李秀娥、李秀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