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點了點頭。
甄妘道:“宮里適齡的女官諸多,長公主殿下未必會帶我前去?!?
“這就無需你操心了,你只需要,”宋淮緩緩站起了身,走至她身前,手撫過她鬢邊的青絲,低聲道:“乖乖聽本官的話?!?
他的指腹冰涼,甄妘蹙著眉偏過了頭。宋淮一直以來的算計,盡顯于此,若不得逞,他又豈會善罷甘休。
甄妘身上雖搭著他的氅衣,臉色卻仍不好看。
宋淮手微微動了動,語氣似是緩和了一些:“你且安心,并不是要你去籠絡(luò)那個老頭子。秦隻國一向有子承父妻的規(guī)矩,屆時那太子將你討去,你只消攏住他便是了。”
“你怎知秦隻的太子,定能瞧得上我?!闭鐘u問道。
“憑你的姿色與心思,還怕勾不著他?”宋淮說著,低笑了一聲,繼續(xù)道:“再者說,你不是已經(jīng)見過他了?”
甄妘凝神一瞬,宋淮有意令她去安置的那位使臣,便是秦隻國的太子?
他要起事,現(xiàn)下卻讓她去做這樣的事。除非,他們是想勾結(jié)外敵……
見甄妘一陣默然,他先起了身。沉沉的瞧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出了驛站,門前守著的人上前回道:“大人,如何了?”
宋淮理了理衣襟,冷哼了一聲,道:“本官難不成真是同她談判來的?”
事已至此,甄妘本就無路可走了。是他一手將她逼至此。
“將她送回去罷?!彼位吹f了一句,那人欲走時,他又攔了一下:“看著點兒,別讓她出了事?!?
“什么事……?”從前主子做這種安排時,從未有過這樣的要求。經(jīng)他手的女探子不計其數(shù),倒是頭一回從主子口中聽見這樣的話。
宋淮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那人即刻會意。
主子竟真的要顧及她的性命。
宋淮走至馬跟前,往窗處睨了一眼,凜冽的寒風(fēng)將他耳后的墨發(fā)吹在了臉上,他的氅衣還在甄妘的身上。
他伸手將耳后的長發(fā)撂了過去,回身攀住了韁繩,一躍翻上馬身。
疾馳在馬背上,他忽而覺著松了口氣,她終是沒有開口求他。這倒是她的性子,可若方才她真的開口求他了,他會動心嗎?
須臾,他兀自笑了一回,籌謀多年之事,豈能容一個女人去動搖。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這個夜,格外的寂靜,還帶著些沉悶。
前朝向來波詭云譎,后宮亦是爾虞我詐。但往往在這種時刻,卻成了所謂的“一致對外”。
畢竟?fàn)奚粋€女子便能換來的太平,沒有哪個官員會站出來反對。而南城長公主雖身份高貴,且不說已曾嫁作人婦,便是如今,太后早已不在世,她只有一個兄長,可惜他就是主張此事的人。
而其他的嬪妃,只要不是自己的孩子要被送走,便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了。
南城長公主去和親這件事,竟沒有兩日,便安排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了。
南城卻似無事兒的人一般,只是在宮里愈加招搖肆意了,竟也開始閉門酣歌。
“見過太傅……殿下她……”
守門的太監(jiān)見是蘇逸來了,想要攔,卻見他面色沉沉,實不敢得罪,畢竟他是太子的人,將來的帝師。
“還不快滾下去!”掌事太監(jiān)見攔不住人了,只得先進去將大殿中央正在歌舞的婢女一盡哄了出去。
南城躺在軟塌上,一席狐皮氅衣攏在肩上,見那太監(jiān)跪上前來,便將手中的琉璃酒盞擲在他身上,呵道:“本宮還沒離了這玉芙宮,你倒替本宮作起主意來了。”
太監(jiān)臉上滿是殘酒,也不敢伸手去擦,只哆哆嗦嗦道:“太……太傅大人來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南城反笑了一聲,蘇逸正挺括著身子,大步邁了進來,周身散著平日甚少見的迫人氣勢。那太監(jiān)見勢忙躬著身子退出殿去了。
“本宮還當(dāng)是誰,好大的架子,一來便將本宮這里的人都攆走了。”南城斜睨了他一眼,仍舊斂回眸子,重新自烏漆木幾上另端起了一盞酒,緩緩送入丹口。
蘇逸緩步上前,拜禮道:“臣叩見長公主殿下?!?
南城長睫低垂著,半晌,方將目光從他頭頂移開,轉(zhuǎn)去幾上,玉指輕捻復(fù)把請另一小盞。也不起身,只撐著軟塌一角,半俯下身子將酒盞遞在蘇逸跟前,聲音婉轉(zhuǎn)道:“太傅肯賞臉陪南城喝一杯嗎?”
她探身下來,這個角度,她胸前的那抹雪色在映在蘇逸眼底,他眸色深了深,驀地接過了酒盅,手高高揚起,喉結(jié)處滾了滾。
一杯酒,盡數(shù)飲下。
“夠了罷。”他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眉間鎖起,伸手將南城手中的酒盅拿了開來,頓回了案幾上。
杯中酒還未飲完,手中卻驀地空了。她登時不快起來,也不顧散亂的衣衫,便坐起了身子要去取回幾上酒盅。
蘇逸單膝撐在地上,一把擒住了南城的手,另一只手將她的衣衫攏上肩頭,似是帶著些怒意道:“誰讓你去查宋淮的?!?
“這是本宮的事,與你何干?你此時……不該去照看好你的美嬌娘么?”南城竭力將他推開,徑自倚在了榻上。
她是派人去查了宋淮,可那無意之間,卻也發(fā)現(xiàn)他早已新人在側(cè)了。她從未有一刻對他產(chǎn)生懷疑過,可如今想來,也甚是可笑,她都已嫁作人婦,何以要求他守著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