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面,”戚嶼懵道,“你……什么時候成我男朋友了?”
傅延升的語氣變得有點嚴肅:“自己去看看合同附則,第三行,從第十三個字開始,你認可我什么身份?”
戚嶼不信邪,立即翻出合同找到傅延升說的位置——
甲方在非公開場合認可乙方唯一情感伴侶……
等等,唯一情感伴侶?這是男朋友!?
傅延升:“還有第四行,第十九個字開始,主動提供什么?”
——乙方可享受包含且不限于甲方主動提供的甜言蜜語、擁抱……
戚嶼:“……”
操……他之前光顧著了解那些奇怪的姿勢了,因為實在嫌這附則內(nèi)容辣眼睛,總覺得應(yīng)該沒有比那個遠期項目更過分的了,所以都沒敢看第二遍……沒想到傅延升還在這兒給他埋著一個坑!?
傅延升:“看清楚了嗎?要我念給你聽還是你念給我聽?”
戚嶼冷靜狡辯:“情感伴侶怎么能說是男朋友,你偷換概念吧?”
傅延升怒道:“情感伴侶怎么不是男朋友?我不想跟你咬文嚼字,都說了讓你好好看合同,有問題提,你說沒了,簽字到現(xiàn)在還沒超過十二個小時呢,這就開始跟我耍賴了?”
戚嶼無言以對,憋了一會兒,又覺得耍賴實在不是自己的性格,只能忍辱負重道:“那你想讓我跟你說什么?”
傅延升緩和語氣,誘哄道:“來,叫聲'老公',跟我說'老公晚安'?!?/p>
戚嶼:“?????”
聽到這句話,戚嶼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陡然煮開的高壓鍋,“嗞”地一聲從耳朵兩邊噴出熱氣來!
“傅、延、升!”他壓著嗓音咬牙切齒地念出這三個字,又聽見傅延升在那頭傳來壓抑不住的笑聲。
他一怒之下把電話給掛了。
***
次日的董事會召開地點就在戚源誠入住的威斯汀,何秘書在酒店租了個會議室,到場只有九人,包括戚嶼和戚源誠在內(nèi),還有集團的兩位董事、一位監(jiān)事,法務(wù),美薇服飾的三位股東。
戚嶼是事件的主要匯報人,昨天下午他已經(jīng)在酒店里和何秘書演練過一遍,絲毫沒有怯場。
他花半個小時陳述完調(diào)查結(jié)果,在座眾人立即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邱明陽也算是美薇的元老級人物了吧,怎么會縱容兒子做出這種事情?”
“這三年下來,邱如松的仿冒店對美薇造成的損失有上億了嗎?”
“也沒這么嚴重,他賣的衣服針對客戶群和美薇還是有區(qū)別的,主要損失在于他用B級貨以次充好,損害美薇的口碑——但他那個雜牌的貨量和美薇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他這點小動作,其實還不足以對公司造成太大的沖擊。”
“哎,這事一旦爆出去,算是企業(yè)丑聞了,萬一公關(guān)沒做好,反而會降低美薇的品牌信譽,進而影響股價,恐怕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是啊,我們集團下半年還有大動作,這個時候讓公檢法介入,影響恐怕不大好?!?/p>
“但邱如松都被查到這么多證據(jù)了,可見美薇生產(chǎn)部已經(jīng)有多腐敗,也不能不追究吧!”
“是啊,他想搞這些,廠房、質(zhì)檢都是要打通的,勢必要用到邱明陽的權(quán)利,否則不可能這么瞞天過海,一旦讓公檢法介入,生產(chǎn)部的主管全都要查,產(chǎn)線可能就垮了。”
“不好辦啊……”
… …
戚嶼聽著眾人的討論,心情越來越沉重,他原以為自己只要呈交調(diào)查證據(jù),邱如松被起訴被定罪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現(xiàn)在才明白傅延升昨天在電話里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又一人看向戚源誠,替邱明陽求情道:“戚董,要不您看,和老邱好好談?wù)?,聽說他也這么一個兒子,就這么把人告了,其實我也于心不忍……”
說話的是美薇的另一個小股東,也是當年戚源誠創(chuàng)服裝廠時跟著打江山的元老之一。但和邱明陽不同,這位伯伯只是個純拿分紅的股東,早就不在美薇做事了。
“讓邱明陽自己出錢把美薇的損失補上,再叫他兒子把那個店關(guān)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對方道。
戚嶼心中一驚,邱如松可是犯了罪,只是讓人把錢補上?就這么算了!?
他心焦地看向戚源誠,想知道爸爸的態(tài)度。
從會議開始到現(xiàn)在,戚源誠除了以會議召開者的身份說了兩句話外,一直都沒有開口。此刻他眉頭微蹙,面色深沉,聞言嘆了口氣道:“我們來個內(nèi)部不記名投票吧,在座一共九人,小何分一下紙——支持檢舉立案的,寫1,支持企業(yè)內(nèi)部處置的,寫2,放棄的表態(tài)的,留白?!?/p>
……
散會后,戚源誠又把戚嶼叫去了他的房間,但兩人進了門后,戚源誠卻遲遲沒有說話。
父子倆一前一后地站在五星級酒店套房的落地窗邊,戚嶼看著戚源誠的背影,心中百味雜陳。
“爸爸……”
戚嶼才剛開口,戚源誠就轉(zhuǎn)過身來, 一臉疲憊道:“剛剛幾位叔叔伯伯的想法,你都聽到了……戚嶼,如果你是爸爸,你會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