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白歷參加的會議并沒有告知任何內(nèi)容，甚至直到第二天陸召開車和白歷一起到軍團為止，連參會的人都有誰也并不清楚。

這種做派和第一軍團不太搭邊，白歷多少猜到了一點會議的目的。

這個猜測在推開會議室的門，看清屋里坐的人時得到了證實。

屋內(nèi)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個穿著軍團制服的人陸召和白歷都認(rèn)識。這人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大半，但聲音中氣十足，站起身道：“你就不能早點到？非得踏著點兒來？”

“我要早知道是您，我連點兒都不踩，直接遲到。”白歷放松了身體笑道，“虧了，我能多睡一個小時呢。

元帥一向不樂意看白歷嘴貧，笑著錘了他一拳，才轉(zhuǎn)身介紹：“認(rèn)識一下，這位是警廳的佟隊長和他的副手?！?/p>

坐在沙發(fā)上個頭高大的beta帶著自己副手站起身，跟白歷和陸召打了個招呼。

“這位是……”元帥話未說完，另一個alpha就站起身，分別跟白歷陸召握手。

“林序?！彼囍樀馈?/p>

白歷和陸召心里同時一突，林序是第二繼承人的名字。

這還是白歷第一次親眼看見林序本人，原著中這位二少爺從小就被擠兌出局，基本無緣主星，長大后也因為第一繼承人的緣故而常年留在駐地軍團，和下級軍官以及普通士兵一起生活，一度被稱為“草根少爺”。

常年軍團生活讓林序看起來沉穩(wěn)嚴(yán)肅，嘴角微微下垂，不茍言笑。

“我本來是打算等事兒都辦完了再見你，但今天二殿下說要跟著佟隊長一起談話，我就跟著一道來了?！痹獛浿噶酥干嘲l(fā)，囑咐白歷陸召坐下，“案子大體上都了解了，就是細(xì)節(jié)得仔細(xì)核對——不能辜負(fù)陛下信任嘛。”

這話怎么聽怎么像是扯了個借口。

雖說林家那位老爺子的確是把事兒交給了林序代辦，但也沒到要讓第二繼承人親自上場的地步。白歷心里知道這事兒目的不太單純，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元帥一眼。

元帥當(dāng)做沒看見，幾人重新坐下。

“白歷先生不用緊張，我們就是還有些小疑點需要確認(rèn)?！辟￡犻L人高馬大，說氣話來甕聲甕氣，“陸召少將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p>

有點兒逐的意思，陸召猶豫著準(zhǔn)備起身，就感覺手被拉了一下。

“不用，”白歷沒讓他站起來，“這事兒我愛人全都知道。”

元帥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白歷，繼而和佟隊長一起看向林序。

林序點點頭。

“那我們就直接開始吧?！辟￡犻L用個人終端調(diào)出檔案。

調(diào)查的問題并不算復(fù)雜，白歷在詢問下一點點回憶還原了事情的大概。

陸召對當(dāng)年救援任務(wù)略有了解，但細(xì)節(jié)部分其實并不清楚。這是他頭一次聽白歷仔細(xì)談起當(dāng)年的舊事，說實話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

“根據(jù)您的描述，在救援前您曾和林勝先生有過沖突，”佟隊長一邊說一邊示意助手記錄，“是因為指揮問題嗎？”

白歷喝了口水：“當(dāng)時我和副官都覺得他的部署有些問題，所以想和他談?wù)?。不過這王八蛋非說我是跟他對著干，那我就只能當(dāng)場對著干一下讓他看看我之前沒那個意思。”

陸召有點想笑，又有些無奈。

佟隊長繼續(xù)問：“那么您覺得，這件事是否還牽扯其他什么人呢？”

白歷愣了愣：“?。俊?/p>

“我們只是談?wù)?，您可以隨意說的，”佟隊長說，“您不僅可以說一下對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情的看法，也可以說一下這些年對這件事的后續(xù)看法。畢竟，”他頓了頓，“這件事一度被壓下，您覺得問題出在哪里呢？”

白歷的眼睛瞇了起來，目光依次劃過佟隊長和林序，最后落在元帥臉上。

“咳，”元帥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別多想?！?/p>

盡管早有預(yù)感，但事情真正擺在眼前時，白歷的心情還是很復(fù)雜。

陸召也多少聽出來了些不對味兒，眉頭皺起，下意識看了看白歷。

“哎，”白歷嘆了口氣，靠在沙發(fā)靠背上，“別搞這一套?！?/p>

佟隊長：“什么？”

“我理解你們想把這件事兒作為博弈的砝碼，”白歷說，“但別讓我來加重它。我這幾年已經(jīng)過的很糟心了?！?/p>

他的話說完，佟隊長的臉上露出一絲訕訕。

白歷不難猜出他們的想法，無非是希望他能再狠狠剜上一刀，牽連上第一繼承人。

現(xiàn)在第一繼承人被第二繼承人步步緊逼，兩人掐的正兇。林序在家世上得不到什么支持，光桿一個，能混到今天實屬不易，任何一個能咬第一繼承人一口的機會都不想放過。

白歷能理解，但他實在是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多做文章。

當(dāng)年那場救援任務(wù)帶給白歷的心理陰影太大，死了很多人，他希望翻案，但不希望是為了咬死誰而翻案，至少別從他嘴里說出來。

會議室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林序則一直保持著那個緊繃身體的坐姿，雙手習(xí)慣性地放在膝蓋上，神情嚴(yán)肅。

沒等白歷再說什么，陸召站起了身。

“沒事就走了?！标懮賹⒌馈?/p>

白歷愣了愣，陸召拉了他一把，把他從沙發(fā)上拽起來。

他從陸召的眼里看到一點兒不可置信的怒意。

陸召沒接觸過太多處于權(quán)勢中心的人物，他的認(rèn)知里很多事情被簡單地劃分為“該做”和“不該做”。在他的認(rèn)知里，翻案就是翻案，調(diào)查也只是調(diào)查，他無法理解這種摻雜著其他目的的行為。

這種無法理解讓他感到憤怒。

少將哥哥還是太年輕。白歷心想，難怪一直到原著結(jié)束，他都沒能像唐開源那樣混到最上層去。

這樣也挺好。

“抱歉，”一道沉悶的聲音道，“沒有為難白少將的意思?！?/p>

林序站起身，依舊繃著臉，說話顯得有些一板一眼：“今天的調(diào)查就到這里?！?/p>

他的話說完，佟隊長和助手也起身，臨走前和白歷握了握手。

“為我剛才的問話道歉，”佟隊長鄭重道，“但我保證調(diào)查會公正進行?！?/p>

白歷笑了笑，警廳的兩位拉開門率先走出會議室，陸召緊隨其后正要離開，林序又開了口。

“我很喜歡機甲，也在駐地軍團擔(dān)任駕駛員?！绷中蛘f，“所以一直關(guān)注征集賽，white01機型我很感興趣?！?/p>

這個話題來得很突然，白歷從這簡短的兩句話里勉強分辨出林序的贊賞：“謝謝?！?/p>

“我很好奇，”林序道，“征集賽后，你有什么打算？”

沒想到林序會問這個，白歷停頓幾秒答道：“回軍界?！?/p>

元帥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