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跟著葉則，陳碧心中“坦然”，注意這“坦然”是加了雙引號的，她表面上坦然，心里未必坦然，心跳得很快，來之前她都問過了，說是葉則不在，他估計(jì)喪禮都不會出席，結(jié)果——

還是被堵了個正著，她心里非常糾結(jié)，抓抓他的衣袖，“柳東澤怎么叫你把頭發(fā)剃了？”她聽說過柳東澤，有沒有見過，她沒多大印象，腦袋不太記人。

“你信不信我把他那里的毛都剃了？”葉則騰出一只手按住她的手，眉眼全是笑意，襯著他那張臉，專心在開車，說的話到是百無禁忌，側(cè)眼瞅她一眼，嘴角一揚(yáng)，“給你出出氣兒？”

她裝作淡定地抽回手，嘴角微扯，在葉蒼澤面前她可以大膽，在葉則面前，她只能是“委曲求全”的份兒，兩個人完全不同，她便有小性子，也不敢在葉則面前使，人家不吃這套，這人最最沒有心肝，折騰她起來，最厲害——

這便是待遇呀，她暗地里為自個嘆氣，嘴上到是說得好聽，“行呀，記得拍幾張照片給我看看?！?/p>

人家有這個意思，她不勸，更不說自己委屈，直接慫恿，等著出結(jié)果，讓她看照片。

葉則最喜歡她這個小樣子，踩起人來毫不留情，這合他的脾氣，笑問道，“跟我那個大侄子幾時搭上的？”

看他樣子，像是好奇，又或者是不經(jīng)意間問起，臉上的笑意到是讓陳碧心里“咯登”一下，她心里沒底，不知道他到底想聽什么樣的回答，雙手放在膝蓋上面，硬是擠出笑臉來，“不就前些日子的事嘛——”

她盡量說得平常些，中間的過程一個字都不提，也不說他“搭”字說的太難聽，她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自知之明到是有點(diǎn)，與葉蒼澤不清不白，這是真事，她沒打算睜著眼睛說瞎話，別人說了瞎話能圓回來，她自認(rèn)沒有那種本事。

“前些日子的事？”葉則好奇，眼睛都亮得如同夜空里的星子一般，“要不要跟我說說？好叫我聽聽？”他態(tài)度極好，聲音不重，笑意剛剛好，不深不淺。

明明看著沒事人一樣的表情，僅僅可能只是好奇，落在陳碧眼里心都快漏跳好幾拍，強(qiáng)自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雙腿并攏，努力不去想中間發(fā)生的事，在葉家發(fā)生的事，發(fā)生過的事，她通常都是選擇忘記，要是樁樁都記住，她估計(jì)得煩惱死——

都說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她就向往那樣的日子，別的最好什么都別想，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都不樂意去想，原本這腦袋就簡簡單單，擼不太直，要是多想了，更是擼不直了——

“沒什么特別的，你叫我說，我都說不出來——”她裝傻，前面說了，后邊沒說過程，她作勢捧住自己腦袋，滿臉苦惱樣，“鬼使神差？”想到這個詞，她很快說了出來，手還撓撓腦袋，大傷腦筋樣。

然而——

葉則卻是冷笑了——他兀自開著車子，卻沒再說一句話——

他沒說話，陳碧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話說得不合他心意，想來想去都沒有察覺出有什么不對勁，不由訕訕地坐在車?yán)铮闶切睦镉袉栴}，也沒敢問他，她就是這么烏龜，明明知道有問題，還不曉得去解決，寧愿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下車——”

冰冰冷冷的兩個字，沒有多余的字眼，車門一開，他站在外邊，連伸個手的動作都沒有，雙手插在大衣袋里，黑色的大衣豎著領(lǐng)兒，黑白相間的圍巾圈在脖子間，叫他多了幾分疏離。

陳碧暗暗發(fā)抖，最見不得他變臉，心里又沒有辦法，要她把事兒都攤直了說，真有點(diǎn)難度，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發(fā)生的事，哪里說得出來，最恨自己的性子，偏偏怎么都改不了——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邊跟，樣子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女差不離，他快走兩步，她就跟著快走兩步，他慢下來，她也跟著慢下來，他走入奢侈品旗艦店的大門，她也跟著走進(jìn)去，配合的極好——

葉則往前走時，時不時地從店鋪透明的玻璃門上瞅她，見她低著頭，絲毫沒跟他的視線對上，眼里平白多了點(diǎn)怒氣，他到是想好好地發(fā)回脾氣，她估計(j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么發(fā)脾氣——

人氣人，能氣死人，就是這么個回事，他上心，她一點(diǎn)都不上心，這便是叫人心緒難平了，有時候還真想弄個法子看看她腦殼里到底是什么東西，最好是看看她的心是什么色兒的，怎么就是這么個涼薄性子——

他一頓，站在原地，冷眼瞅她——

她到是一笑，過來的快，隨手就挽住他胳膊，那動作自然不矯情，表情更坦然，站在他身邊，笑得真諂媚——這笑可真礙眼，他伸手去按她的嘴唇，嬌嬌嫩嫩，還紅艷艷，被人啃過的唇瓣，那色兒讓人心頭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