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只能靠聽著他的心跳維持情緒穩(wěn)定,他很害怕寧一宵沉默,但又清楚此時此刻,除了沉默,寧一宵什么也給不了。
盡管他只經歷了表層,只看到寧一宵所看到的冰山一角,起承轉合的任何一樣都不了解,但也覺得好痛。
很忽然地,媽媽說過的話又冒出來,像沒愈合好的傷口,滋滋地冒出膿血。
[他走的時候很輕松,但活著的人太痛苦了。]
不會的。
蘇洄對自己說。
他不會消失,不會離開,不會留寧一宵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蘇洄的躁與郁早被分割成兩極,誰也無法理解誰,哪個時期的承諾都不能作數(shù),躁期他決定享受生活的美好,下一秒,被抑郁支配后,覺得只有死亡才是最永恒的美好。
他的承諾很廉價,總是不作數(shù),甚至不配說出口。
所以他只敢很空洞地說,“寧一宵,不要難過,好不好?”
寧一宵其實表現(xiàn)得一點也不難過,他拍了拍蘇洄的背,在擁抱分開后,獨自去洗了手。
出來時,他對蘇洄說,“謝謝你陪我,這里沒有好一點的酒店,先將就一晚,明天晚上應該就可以回去了?!?/p>
蘇洄點頭,他小心地詢問,“今天可以抱著睡覺嗎?”
寧一宵像是覺得他有點可憐,眉頭蹙了蹙,點了頭。
得到允許,蘇洄才擠到他的那張床。只開了一盞臺燈,蘇洄擁抱著寧一宵的不安和脆弱,小心呵護。
躁期克制住自己的表達欲其實非常困難,蘇洄花了很長的意志力讓自己安靜,安靜地陪伴寧一宵,生怕讓他更難過。
寧一宵把頭埋進他胸口,呼吸聲很沉。就在蘇洄抬手要關燈的時候,他制止了。
“不要關。”
寧一宵出聲后,沉默了幾秒,輕聲開口,“蘇洄,我媽走了?!?/p>
“她被燒得幾乎認不出來,但是我看到了她的手,她有一只手只有四根指頭?!?/p>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蘇洄的心完全地碎了。
除了抱住他,蘇洄發(fā)現(xiàn)自己給不了寧一宵更多的安慰,說不出會令他開心的話,也做不了任何令他感到溫暖的事。
這感覺很痛苦。
寧一宵也不再說話了。這一晚他們都幾乎沒有睡,蘇洄在夜晚快要結束的時候入眠,只睡了十幾分鐘,但卻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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