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愣愣的，檀六倚在門邊，拎著一個(gè)大提盒，笑了：“怎么，不歡迎？”

岳奔云回過神來，皺了眉故意問他：“你是鬼魅不成，非要等天光收了才能出門?！?/p>

檀六走進(jìn)來，關(guān)上門，嘴上逗他：“可不是嘛，要來勾你的魂?！?/p>

岳奔云領(lǐng)頭往里走：“豆花我愛吃甜口的?！?/p>

檀六訕訕地笑：“這不是沒打聽清楚嘛，不過我看你愛吃那個(gè)羊肉小饅頭，一口氣吃下去許多?！?/p>

岳奔云進(jìn)屋，點(diǎn)亮了燭臺(tái)，室內(nèi)盈滿了暖暖的黃光。

檀六毫不見外，將那帶來的大提盒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太師椅上，歪歪靠著椅背，看著堆在桌上的，岳奔云今天收回來的小玩意，長(zhǎng)出一口氣：“今天可算累死我了?！?/p>

岳奔云想著今天一天里，由檀六喬裝而成的那一張張臉，費(fèi)盡心思地討他喜歡，還有過路人的真心實(shí)意的祝福，心底里暖暖的，熨帖極了，嘴角眼見就要彎起來了，又拉下來，問他：“那是什么？”

檀六瞇著眼笑，將那提盒打開，小心翼翼從里面拿出來一盞燈。檀木雕花，六面糊紙，紙上依稀有畫，精致歸精致，卻也見不到有多稀罕。

他卻神秘兮兮地招手，讓岳奔云湊過頭來看著他將那燈里的蠟燭點(diǎn)亮，同時(shí)手上一彈，一道勁氣將房間里原本的燈彈滅。

岳奔云凝神看著那盞燈慢慢地亮了，六面彩畫隨之慢慢轉(zhuǎn)動(dòng)起來，彩畫上畫一騎馬的少年，依稀是岳奔云的模樣，板著小臉，隨著彩畫轉(zhuǎn)動(dòng)，那人那馬仿佛動(dòng)了起來，策馬奔馳過七月半亮滿燈的西湖，磷火閃爍的大漠，樓船畫舫的永州。燈雖不大，但景致描摹得生動(dòng)仔細(xì)。

岳奔云大氣不敢出，愣愣地看著，仿佛自己也隨著彩畫上的小人，走過名山大川。

檀六見他專注得不行，嘴唇微張著，隨著一呼一吸微微張合，整張臉都籠在暖黃的燈光里，連臉上根根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靠過去。

感覺到檀六的呼出的氣全噴到了自己耳根，暖暖的，他汗毛都豎起來了，心里砰砰直跳，他轉(zhuǎn)過去，正好對(duì)上檀六的眼睛，微微瞇著，鳳目流光。

岳奔云想起自己匆匆瞥過幾眼的畫本小說，想起躲在亭子底下聽到的香艷曲詞，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柔軟的嘴唇胡亂地蹭到檀六臉上，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親到了他薄薄的唇，四瓣嘴唇相互磨蹭。

他感覺到檀六呼吸一滯，然后張開嘴輕輕咬住他圓潤(rùn)的微微翹起的唇珠，含在嘴里輕輕吮吸，他“唔唔”出聲，卻被站起身來的檀六居高臨下地堵住嘴，不再是淺嘗輒止了，舌頭毫無商量的余地伸入他嘴里，仿佛與他的舌頭粘在一起。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禁握起了拳頭，檀六彎著腰，手掌把住他的后頸，親得纏綿，要把舌頭咬下來似的，他被迫仰高了頭，唾液從嘴角溢出，親得濕漉漉的。檀六半晌才退出舌頭來，換成咬住他的下嘴唇，輕輕的，一下一下，似撩在岳奔云心頭上的一根羽毛。

檀六放在他后頸的手忍不住往上，摸著他的后腦勺，平平的，小時(shí)候睡覺肯定很乖，食指在發(fā)間摩挲，摸到了那一道微微凸起的疤痕，是那時(shí)候在瓊林苑的假山石上磕的。

岳奔云感覺到檀六嘴上停了，還要后撤，忙像被喂食的雛鳥似的要追上去。

檀六放開了，重新站直，目光晦暗不明。

岳奔云目光濕潤(rùn)，嘴唇被咬得通紅，不解他為何要停，站起來要湊過去。檀六看穿了他眼中欲說還休的情意，卻緩緩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檀六沉聲道，“我……我不該傷你的。”

岳奔云的目光從朦朧到清明，也不再說話了。

桌上的走馬燈還在緩緩地轉(zhuǎn)著，彩畫上的小少年騎著馬意氣風(fēng)發(fā)，四處游玩。

“五月初一那日，王安的貨出城，你不要來了?！?/p>

“……”

“生辰快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