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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周后,皇室在紅薔薇殿舉辦了王儲交接儀式。
一般而言,權(quán)力交接總會伴隨暗潮涌動,但大皇子艾克斯將象征太子身份的金冕遞給自己的弟弟時,臉上的笑容是無比真誠的。
這兩位兄弟的關(guān)系一直非常好,之前久久未能改換王儲,也有一方面是艾賽亞不愿取代哥哥的位置,所以一直拒絕。但現(xiàn)在國王陛下時日無多,艾克斯也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喪失精神力的自己并不適合成為君主,艾賽亞只能臨危受命,肩負(fù)起帝國的未來。
儀式之后,皇室在皇宮的宴會廳舉辦了盛大的宴會,沈祺然也在受邀之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熟悉這種場合,嫻熟地應(yīng)付掉一波又一波前來攀交情的賓客,沈祺然抽空去酒水區(qū)要了一杯提神的檸檬水,正準(zhǔn)備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時,突然看到肯澤獨自坐在角落,一邊心不在焉地喝著紅酒,一邊目不轉(zhuǎn)楮地盯著二樓的方向。
沈祺然順著肯澤的目光朝上望去,二樓的主桌上坐著皇族,皇家三兄弟都在,其中艾賽亞自然是今晚絕對的主角。不少貴族都前去拜見攀談,若是以前的艾賽亞,必然會十分不耐煩,但他并非不擅長應(yīng)付這種場面,只是過去一直在回避,現(xiàn)在開始肩負(fù)責(zé)任,不再露出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神色后,表現(xiàn)得并不遜色于任何人。
“這么在意的話,為什么不過去?”
聽到聲音,肯澤立刻收回了目光,看到沈祺然端著酒杯在自己對面坐下來。
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下來,這是面對值得信任的友人才會有的輕松,肯澤搖搖頭︰“他不愿見到我?!?/p>
沈祺然挑了一下眉︰“我怎么覺得,是你不愿去見他呢?”
肯澤沉默了一下。
“我總是惹他生氣?!彼?嘆了口氣,“比起走近,也許疏離一點更適合我和他的關(guān)系。”
沈祺然想了想,問︰“如果你不是……不是這種身份,你和艾賽亞殿下是不是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肯澤抿了一口酒,酒紅色的眼眸中似有什么在涌動,最終又重歸沉寂。
“沒有如果?!彼?低聲道,“比起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更專注于現(xiàn)實?!?/p>
“既然如此,你更應(yīng)該去找他?!鄙蜢魅徽f,“比起在這邊胡思亂想,直接行動才叫面對現(xiàn)實?!彼?放下酒杯,微微湊近肯澤,看著對方的眼楮。
“現(xiàn)在就去,待在他身邊,不要離開。”他用口型無聲地說,“否則你會后悔的?!?/p>
除了族裔和次皇,同類的族裔和族裔間也有一定的感應(yīng),肯澤隱約感覺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沈祺然。
“你們要做什么?”他說的這個“你們”,是指沈祺然和艾瑟。
沈祺然搖搖頭,不說話。
“我知道你一直在調(diào)查大皇子殿下的事?!笨蠞芍毖圆?諱,“你們是想讓相同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沈祺然依然搖頭,又重復(fù)了一遍︰“去吧?!?/p>
肯澤知道如果有次皇的命令,自己不可能從沈祺然口中套出話,對方能做出這種程度的暗示已然十分難得。他不再坐得住,向沈祺然點頭示意后,立刻起身離去。
沈祺然一個人坐在桌前,喝掉杯中最后一點檸檬水,放下了酒杯。
酒杯在桌上發(fā)出響亮的磕碰聲,沈祺然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有點抖,他深呼吸了幾次,終于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在原地默默坐了一會兒,他緩緩站起身,走向舞池中央的演奏臺。
宮廷樂隊剛演奏完一曲,沈祺然禮貌地對他們道︰“我可以借用一下你們的鋼琴,彈奏幾曲嗎?”
所有人都知道,元帥夫人就是r先生,也是如今王都最受歡迎的音樂家之一,他的請求沒有人會拒絕,甚至還非常樂意,樂隊立刻讓開了位置,沈祺然對他們感激一笑。
“我想一個人在這里獨奏,你們可以退到演奏臺下面嗎?”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眾人立刻退后,演奏臺上只留下沈祺然一個人。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沈祺然的登臺,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沈祺然沒有在意,他在鋼琴前坐下,將雙手搭上琴鍵。
他垂眸看了一眼左手的婚戒,像是重新汲取到了無限的勇氣,然后,他的手指按下了第一枚音符。
他今天彈奏的不是自己最擅長的非精神力音樂,而是一首精神力音樂。
這是r先生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在這么多人的面前,彈奏精神力音樂。
他演奏的樂曲名稱,叫《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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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曼帝國轄屬內(nèi)的某個星系,一個偏遠(yuǎn)的荒星上。
邵行沉睡在巨大的封閉裝置中,對抗著精神力的侵蝕和反噬。他的意志是唯一的武器,在精神力構(gòu)筑出的牢籠中艱難前行。在精神力的世界,所有東西都在不斷變化,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它們攪動了時間的亂流,扭曲了空間的距離,讓迷失其中的人幾乎無法分辨自己是否還身處原本的時空。
邵行不知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多久,也不知道哪里是盡頭,周圍的場景如斑斕的萬花筒般光怪陸離,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天邊彌漫著化不開的灰霧,像是雨后還未放晴的清晨。不再需要輪椅代步,他終于可以像沒有負(fù)傷前那樣,踏著沉穩(wěn)的步子,讓黑色軍靴踏過沾染著水滴的石板路,伸出雙手推開庭院的門。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水汽的味道,走過庭院的草地,他看到別墅的正門已經(jīng)敞開,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就站在門口。那人對自己的歸來似乎并不過分驚訝或驚喜,只是沖他靜靜地微笑,然后開口說。
“邵行,我要走了?!?/p>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差不多了!這個副本終于要結(jié)束了??!你們看得痛苦,我寫得也痛苦qaq
我就不該設(shè)置這么苦大仇深的戰(zhàn)爭背景嗚嗚嗚嗚,下本絕對不這么干了嗚嗚嗚【潛臺詞是快去收藏我的預(yù)收啊啊啊啊不甜不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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