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鶴鳴
山間夜路本就艱難,更無奈突逢大雨,雷電交加。泥水沖刷道路,很快驛道已不能行車,趕路人都向兩側(cè)拋開,藏到林中避雨。路中央只剩下送葬的一隊(duì)人馬,對(duì)冒雨行進(jìn)有著異常的堅(jiān)持。
雨越來越大,越往前越是荒僻。
騎著蒙古馬的年輕書生皺著眉狠抽馬背,隊(duì)尾的棺材卻突然陷進(jìn)坑里,任是如何費(fèi)力都拉不上來。
他只好下馬來,把自己的馬都系在拖棺材的牛車上,一二三一同使力,這一回厲害得很,眼看就要拉出泥坑,但偏偏就缺著一口氣,嘩啦啦又被反拖回來,連帶棺材向后落,猛地砸在地上向右側(cè)傾覆。
釘子也震散了,棺材蓋飛出三五步距離。里頭藏著的青衣美人也被連帶著滾落到雨里,臟了一身潔白無垢。
他頓時(shí)失色,箭一般沖上前去將她撈起來橫抱在懷里,與同行的人說:“算了,棺材不要了。再這樣折騰下去,你看她能有幾天好活?”
那人說:“我看這是個(gè)大活人,藥效過了立馬的生龍活虎?!?/p>
“你懂什么?!彼皖^看一眼面白如紙的云意,扯過蓑衣蓋住她大半邊身子,抱著她一同上了馬背,“丟了負(fù)重也好,咱們加快速度也不見得要露餡兒。”
另一人說:“你是我上峰,自然你做主?!迸鸟R上前,斗笠下面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孔,是仗劍天涯的少年,桀驁如天上鷹。
雨聲大得震耳,一直下到黃昏才漸漸有了鳴金收兵之意。
一行人雨中趕路馬蹄匆匆,緊迫如逃難一般。
云意在馬背顛簸之中醒來,身上濕濕粘粘浸著刺骨的冷。還未睜眼就忍不住瑟縮,下意識(shí)地向身邊溫暖的軀體靠近。
那人身子僵硬,好半晌才支吾出一句,“你醒了?”
她睜眼,頭痛欲裂,“我……怎么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
她當(dāng)下驚醒,一把攥住他衣襟,急急問:“你沒事,那二爺呢?二爺去哪兒了?”
她焦灼與關(guān)切溢于言表,他自她漆黑如墨的眼里窺見一段深埋的情愫--是他的倒影。
他問她:“你冷不冷?”
她莫名其妙,“我問你二爺究竟怎么了,我冷不冷又有什么要緊?!?/p>
他忽而發(fā)笑,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你瘦了,也老了。”他看得出來,她的眼神變了,再不是當(dāng)初在龔州與他一路斗嘴的小姑娘。
“曲鶴鳴,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曲鶴鳴抬眼望前路,悵然若失,“我跟二爺說,你一定會(huì)來。二爺不信,但我信?!?/p>
“什么?”
“我一直等你--”
“曲鶴鳴…………”
他笑著說:“我猜中了,二爺輸了,我真是高興。”
風(fēng)被利刃刺破,箭快過風(fēng),凌空而來。
被大雨洗凈的山林突然間殺聲四起,嘈雜的馬蹄聲踏得大地都在顫抖。
賀蘭鈺的人馬日夜兼程追趕上來,為首之人射出一箭正中隊(duì)尾。當(dāng)即有人倒下,馬也驚了嘶鳴著跑向樹林。
“竟然如此之快。”曲鶴鳴暗自咬牙,一夾馬腹往前猛沖。
他們?nèi)死яR乏而對(duì)方都是精兵,兩隊(duì)人的距離很快縮短,眼看就要落進(jìn)兵戎對(duì)峙的僵局。那少年一拉韁繩橫刀立馬,“曲大人先走一步,我們墊后,收拾了這幫南蠻子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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