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那是什么？”羅薩莉驚叫出聲。

即便吸血鬼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很違背科學(xué)的事情， 但是現(xiàn)場的所有人還是覺得現(xiàn)在這一幕更加挑戰(zhàn)科學(xué)。這種科幻電影才有的場景突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艾美特很想拿出手機拍張照片上傳推特。

凱厄斯在大門打開后就躥了進去，他快速地圍著這一大片湖跑了一圈，周圍山洞的石壁光滑，地面上也沒有特別的打斗痕跡，就連探險電視劇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衣服碎片都沒有見到。

這里太干凈了，除了中間泛著瑩瑩藍(lán)光的湖和上面那個巨大的雷電球，大家什么都沒有找到。

“這里有那件衣服的主人的味道?！钡旅滋乩镆荒樌Щ蟮卣f，“我覺得和那個大球有關(guān)系， 但是我又覺得他們不在球里?！?/p>

一群人把頭轉(zhuǎn)向這個大塊頭的吸血鬼，用眼神示意：這件事大家都能猜到， 畢竟池水太淺， 藏個人不那么容易。

“……”小于一直都沒有說話， 他甚至沒有關(guān)注大家圍著湖在說什么， 只是出神地看著面前的“大球”。

“在想什么？”身邊的吸血鬼醫(yī)生突然問。

小于像是剛剛回神一般， 輕輕地“啊”了一聲。

“你們沒有聽到什么嗎？”小于問。

一個問題出口， 現(xiàn)場一片死寂。

小于緩緩回頭， 看著沉默不語的卡萊爾，心里一沉， “你們聽不到嗎？”

“應(yīng)該……有什么嗎？”愛麗絲遲疑又驚恐地問。

“……”小于疑惑地閉緊了嘴巴， 把臉轉(zhuǎn)向那個紫灰色的氣態(tài)大球， 褐色的眼睛目光微閃。在來之前的飛機上小于吃了抑制血統(tǒng)的藥， 現(xiàn)在他的樣子還是往?？▊惣乙娺^的模樣。

“你聽到了什么？”凱厄斯一秒出現(xiàn)在兒子面前雙手扶著小于的肩膀， “什么樣的聲音？中文？”

“歌謠啊……就在那個球里……中文的，小朋友在唱，你們都沒有聽到嗎？”小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在看到周圍人驚悚的表情以后，他慢慢閉緊了嘴巴，眼睛卻越睜越大。

紫灰色的氣狀大球不僅把下面的淺淺的湖泊照出瑩藍(lán)紫色的光彩，還把小于的瞳孔映出了七彩的流光。眼前的一幕，饒是見慣了世間各種異象的三千歲吸血鬼凱厄斯都覺得遍體生寒。

卡萊爾顯然很在意，他第一時間拉住了小于的手，“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離開這里?！?/p>

卡倫家和沃爾圖里的守衛(wèi)紛紛小雞啄米的點頭，說來可能不信，但是作為吸血鬼他們也有點害怕。

“你不覺得只有我聽到……就很說明問題嗎？”小于拉住了卡萊爾拽他的手，卡萊爾迅速停下拉扯，以免傷到身邊的小伴侶。

“我現(xiàn)在覺得只有你聽到，這就是一個陷阱。還記得你爺爺和你父親說的話了嗎？你很特別……特別到經(jīng)不起任何意外?！?/p>

“可是德米特里也說了，他能感覺家里人來過這里……而且剛才那些不知道是誰的保鏢不也說，他們都進來了?！毙∮诋惓猿帧?/p>

“小于，在這點上我同意卡萊爾的看法，無論在什么地方，只有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絕對不是好的預(yù)兆，我們做事雖然遵從本心，但是也要遵從前人的經(jīng)驗以及客觀規(guī)律?！?/p>

凱厄斯能說出這句話對他而言很難，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想迫切地見到那個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但是理智告訴他，這一切很可能會傷害到他唯一的孩子，這個孩子，也是他心上人最寶貝的孩子。

“但是我沒有覺得很詭異，事實上你們覺得奇怪是因為……是因為你們沒有聽到它，所以你們會產(chǎn)生奇怪的猜測……其實、其實這個歌謠真的很輕靈好聽，不可怕的。 ”小于試圖辯解。

卡萊爾不敢強行拖拽小于，他嘆了口氣，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不確定與恐懼，“那么小于……告訴我，你聽到了什么？”

小于閉緊了嘴巴，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認(rèn)真地聽。

所有吸血鬼都緊張注視著這個站在圓球正對面的人，凱厄斯甚至做了一個手勢，經(jīng)他訓(xùn)練出的吸血鬼都看明白了他的意思：隨時準(zhǔn)備帶走小于。

小于開始小幅度地輕晃頭部，逐漸跟上了歌謠的韻律：

“盤古薨，元三清，肉身不再祖巫起。

神農(nóng)烈山自封印，一曾忍心封其力，滿目瘡痍無情系……

……

祭祖巫，筑時路，幾度春秋空無處。

有藥王，知天諭，時辰歸順無逆旅。

小兒郎，小兒郎，逆旅順旅，聲聲悲憤聲聲切，悠悠長恨何時滅……

”[注]

隨著小于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不會中文的吸血鬼都露出了疑惑和茫然的表情。唯有凱厄斯和卡萊爾陷入長久的沉思。

“你想到了什么，我的醫(yī)生？”小于抬起手摸了摸卡萊爾冰涼的側(cè)臉，他相信卡萊爾絕對不是一條只有七秒鐘記憶的金魚。

卡萊爾沉默片刻說：“我想到了手札……”

凱厄斯則在反復(fù)咀嚼幾個詞：“天諭……逆旅？”

小于點點頭，繼續(xù)望著那個明明滅滅的“大球”，輕聲說：“太遺憾了我們竟然沒有帶著那本手札，不然我們現(xiàn)在還能查一查……”

“神農(nóng)烈山是什么？”凱厄斯突然問。

“我們?nèi)A夏兒女的祖先……吧？我聽得更多的是神農(nóng)……一般都說中國人是炎黃子孫，炎黃——炎帝和皇帝。其中炎帝又號神農(nóng)。相傳……神農(nóng)氏曾親嘗百草，使用他發(fā)現(xiàn)的草藥治??；他還發(fā)明刀耕火種，創(chuàng)造農(nóng)具，教他的子民墾荒種植糧食……他做了許多事，他身上幾乎帶著我們祖先的所有影子，是我們的人文初租。”

“那烈山呢？”愛麗絲好奇地問，發(fā)音特別別扭。

“烈山啊……是神農(nóng)的別號吧……也有書上記載神農(nóng)后裔有蚩尤氏、烈（厲）山氏、共工氏、四岳氏等。如果我沒有記錯……《國語》上說：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植百谷百蔬……烈山烈山……燒山墾田，就連《禮記》里也說過：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nóng)，能植百谷?！毙∮谧屑?xì)回憶道。[注]

“你記得很清楚?！笨ㄈR爾雖然著急，但是依舊想哄一哄身邊的小伴侶讓他心情不要那么緊繃，他小聲補充道，“還總說自己沒文化，你明明出口成章。”

“老祖宗的東西不能忘啊，而且這些我爺爺逼我背的……在山上別的沒干，光書背了不少……我其實寧愿背菜譜，但是我爺爺會抽查功課……”小于偷偷吐了吐舌頭。

小于的耳邊歌謠依舊縈繞，時遠(yuǎn)視時近，時大時小，他一面思考著歌謠的意思，捋著紛亂的思路，一邊觀察著這個神奇的大球。

“叮鈴————”不知道誰的電話鈴聲大作，嚇了所有人一跳。

卡萊爾松開手，拿出了背包側(cè)面的衛(wèi)星電話。

電話是愛德華打來的，表明他們已經(jīng)和山洞不遠(yuǎn)處的吸血鬼守衛(wèi)碰頭，現(xiàn)在他們正在準(zhǔn)備往山洞里趕。

小于和凱厄斯交換了一個驚奇的眼神，展安寧12小時的飛機，再轉(zhuǎn)飛4個小時，不考慮中間的時間和汽車的時間，即便這樣推算……他們竟然也已經(jīng)在山洞里待了超過六個小時！

卡萊爾在接電話，低聲和愛德華交代還有不明人士巡邏的事情，順便給他們指路。

“你餓嗎？”凱厄斯問。

“完全不，我甚至沒有覺得很渴……”小于說，表情十分驚訝：“真的過了真么久嗎？我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我以為，我們在這里最多待了兩個小時。”

凱厄斯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他的動作提醒了身邊的其他吸血鬼，大家紛紛舉起手腕，只有不習(xí)慣戴表的德米特里茫然地拿出手機。

“手表停了，我一直沒有注意——是沒電了？”埃斯梅晃著手腕輕聲道。

賈思帕道：“不、不是……我的秒針在顫，但是我的手表顯示的時間是我們剛進山的時候……”

德米特里懊惱地說：“我的手機徹底沒有電了，不是說待機時間超長嗎？狗屎！沒帶備用電池。”

“別激動，應(yīng)該是不能開機……看，我換了電池，依舊打不開。”亞歷克斯手里也捏著一個手機。

“好像衛(wèi)星電話還是有電的……手機就死掉了?！绷硪粋€守衛(wèi)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大家伙。

艾美特用手指敲著自己的水晶表面，嘟嘟囔囔：“手表徹底不工作了，難道是有什么屏蔽……或者磁場？”

卡萊爾打著電話不忘關(guān)注周圍，他對著電話順便問：

“你們現(xiàn)在顯示手表幾點了”

“晚上11點，天都黑了。我打算直接把安寧背進來?！睈鄣氯A說。

小于伸手拉住了卡萊爾的袖子，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