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也是GAY?
唔……隨便想想,也不用就一道雷下來吧!
鬼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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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朗分開一個禮拜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張報(bào)紙。
很無聊惡俗的XX周末,最適合吃飯或者上廁所的時候隨身攜帶一份閱讀。對于大多數(shù)市民來說娛樂版才是最有用的一個版塊,大小明星大小名人的緋聞八卦充實(shí)了我們空出來的時間精力,我也不免俗。
主角是頗眼熟的一個女人,她的花邊新聞都不知道養(yǎng)活了多少個小報(bào)記者。這次傳聞?wù)f她要結(jié)婚了,這個從來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女人居然會乖乖臣服,而且據(jù)說還是兩人一見鐘情閃電訂婚,其中有不少商場政治聯(lián)姻的色彩,我順著長篇累櫝的報(bào)導(dǎo)慢慢看下去,邊吃著學(xué)生餐廳的咖喱雞飯,估計(jì)吃完最后一塊雞的時候剛好看得完。
“男方是美裔華人界內(nèi)某著名企業(yè)家二公子,現(xiàn)年二十四,年輕有為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
眼睛迅速略過無營養(yǎng)描寫詞匯若干,直接落到這位年少英俊風(fēng)流多金的情場大贏家的名字上去。
陸風(fēng)。
我又看了一遍。陸,風(fēng)。兩個字,絲毫無差。
沒有什么真實(shí)感,我翻到前面方才忽略的挺大一副關(guān)于準(zhǔn)新郎準(zhǔn)新娘并肩而立的照片。
那個人,他結(jié)實(shí)了成熟了,臉上的線條已經(jīng)完全屬于一個閱歷豐富的男人。表情還是那樣冷傲,不過帶著笑。
這個人是陸風(fēng)。
他要結(jié)婚了。
我曾經(jīng)偷偷摸摸有過的幻想只來得及輕微地“撲”地一聲響。
而從次以后我連最后一點(diǎn)幻想和期盼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
酒精真的是好東西,入口冷冰冰的,到了胃里卻像火燒一樣灼熱得難受。我喝得人都糊涂了,老板不讓酒保再給我送酒,我抓著空杯子就傻傻地發(fā)愣。
我不會哭也不會鬧,我什么也說不出來,我滿心的苦,連舌頭也是苦的,可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有人把我打橫抱起來,我吃力地用對不上焦距的眼睛辨認(rèn)他怒氣沖沖的臉。稍微清醒的時候我知道他是秦朗,可很快又迷迷糊糊地混亂了,總覺得是陸風(fēng)。
我裹著他的外套蜷縮在汽車后座上,沒有嘔吐。我的酒品一向很好,我只是悶聲不響地縮成一團(tuán),全身都發(fā)燙,可是又覺得冷。我哆嗦起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我房子借給朋友開PARTY了,不能帶你回去?!?/p>
我緊閉著嘴唇和眼睛,聽到他嘆了口氣。
車停了一會兒,又慢慢順著路繼續(xù)往前開。
一個急剎車,我整個人從座位上滾下來,狼狽地重重摔在鋪了地毯的車?yán)铩?/p>
他罵了一聲。
車門開關(guān)的聲音,然后一雙有力的胳膊把我抱起來。
“有沒有摔痛?”
我冷得發(fā)抖,本能地抱住他的腰把臉貼過去。
這個溫暖健壯高大的人是誰呢?
糊涂地在他身上摸索。
有誰這樣緊緊地?fù)肀н^我?
陸風(fēng),陸風(fēng)。
我拼命抓住他,往他懷里縮。
你不要忘了我,不要愛上別人,不要不認(rèn)得我,不要用抱過我的手去抱別人。
你不要忘了你說我們要永遠(yuǎn)在一起。
你不要忘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陸風(fēng)。
我尋找到兩片滾燙柔軟的東西,就把嘴唇胡亂壓上去。
陸風(fēng),我有五年,都沒有吻過你了。
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下巴上有一點(diǎn)剛剛冒出頭的胡渣,一著急就會撞到我的牙齒,明明裝模作樣得很男人很野獸可是只要我主動一點(diǎn)就會開始害羞?
陸風(fēng),我都不知道,你還會不會愿意去吻吻一個已經(jīng)不愛的男人。
他有回應(yīng),真是太好了。我知道自己技術(shù)很糟糕,永遠(yuǎn)也學(xué)不會挑逗,關(guān)鍵的時候可能還會很掃興。
可是我愛你。
他抱我抱得很緊,淡淡的煙草氣息肆虐地充滿整個口腔。我暈眩得厲害,手指糾結(jié)了半天也解不開一個衣扣,費(fèi)力地在他身下困惑著。他一把就全扯開了,包括厚重的牛仔褲,然后火熱強(qiáng)硬地壓過來。
他的身體很溫暖,甚至發(fā)燙,我怕冷地哆嗦著貼上去。痛。痛楚慢慢擴(kuò)大,一下子撕裂一樣擴(kuò)散到全身。我咬著牙沒有往后縮,還努力纏住他的腰。
陸風(fēng),我們那一次的時候我那么生澀那么別扭,你是不是很不高興?如果我能主動一點(diǎn)忍得住痛一點(diǎn)表現(xiàn)得好一點(diǎn),你會不會……記住我久一點(diǎn)?
他的沖撞接近野蠻,折磨得我?guī)缀醢l(fā)不出聲音。
我哭著想喊陸風(fēng)的名字,可是那點(diǎn)含糊不清的聲音完全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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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有點(diǎn)硬,被子不是我熟悉的青草味,隱約是常年累月沒曬過沒拆洗過的懶蟲的味道。墻上貼的亂七八糟的海報(bào)不是我的,窗簾也不是我那淺藍(lán)的素色格子。
這不是我的房間,奇怪卻眼熟得很。
沒有力氣追究這個起碼有一個禮拜沒有掃過地板的主人是誰,只要那個正推門進(jìn)來的不是秦朗就好。
雖然還頭暈?zāi)垦?,我已?jīng)清楚昨晚在車?yán)锸呛颓乩首鰫哿恕?/p>
現(xiàn)在我沒臉見他也沒法解釋主動爬到他身上的理由。拜托,不要逼我從視窗跳下去。
那個人走過來用力揭開我蒙在臉上的被子。
這么粗暴的不會是秦朗,真幸運(yùn)。
“都中午了你還不醒!快給我起來!”
我啞然,坐起來望著面色不善的……亦晨。
“為什么……會在你這里……那個……秦朗呢?”
亦晨顯然氣得不輕:“難道你還希望是躺在那個花花公子床上?”
我垂下眼睛,揪著床單不吱聲。
“哥,你和那個人……”亦晨呼了口氣壓抑地,“是他強(qiáng)迫你的對不對?”
“不對?!蔽翌^也不抬,“是我勾引他?!?/p>
亦晨顯然爆發(fā)了:“你是怎么回事?還沒玩夠是不是?你別傻得對這種花花公子動心!”
“他對我很好?!?/p>
“他對沒玩夠的人都很好?!?/p>
“隨便。”我用力把揪成一團(tuán)的床單撫平,“不就是玩夠了會被甩嘛,我又不是沒被人拋棄過。習(xí)慣了?!?/p>
“你怎么會邊成這樣?!币喑靠鞖獐偭?,我看他恨不得手里有兩把刀,“爸媽要知道你又跟男人搞在一起,會給你活活氣死?!?/p>
“難道你們還指望我跟女人搞在一起?”
“女人不行嗎?你這幾年不是都挺正常的,我們還以為你病該好了以后可以娶妻生子……”
我爆笑出來,笑了半天才在亦晨驚詫的眼光里慢慢收住聲音。
“我的病好不起來的。”我抬頭盯著他,“亦晨你記不記得陸風(fēng)?”
亦晨目光躲閃了一下。
“他要結(jié)婚了。”我笑,“很厲害吧,終于痊愈了可以跟女人結(jié)婚,你們是不是盼著我能變得跟他一樣正常?可惜了,我沒他有本事,病好得這么快。我一輩子都只會對男人有興趣,變態(tài)是治不了的,你們死心吧?!?/p>
我動作遲緩地下床穿衣服鞋子:“亦晨,要是覺得你有個同性戀的哥哥會讓你蒙羞,那就當(dāng)程家只有你一個兒子。”
亦晨沒再來找過我。我明白他憤怒而且失望,因?yàn)槲夷菢觽λ?。可他不明白,他也一樣傷害了我?/p>
同性戀有什么不對。我只是想要人愛我,有什么不對。
我一直躲著秦朗,怕見到他兩個人都難堪。他既然是亦晨的朋友,就不可能是GAY,和我那一次……多半也是我引誘的結(jié)果。
但終于還是被他約出去了,午后空無他人的咖啡館,靠窗戶的位置,冬日里灑滿桌面的陽光,溫暖融洽的氣氛,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卻都局促不安。
看得出他很緊張,我低頭玩手里的水晶水杯也一樣不好受。
“亦辰……”他低咳了一聲,總算開口了。
我不敢看他,只把頭略略抬高了一點(diǎn),表示在傾聽。
“那天晚上……我抱了你……”他吭吭哧哧地。
拜托,這個我也知道啊,你不要拿出來再說好不好。
可他沒有再能憋出半個字了。
我不知所措地抬頭,他也正望著我,那眼神就像見到只濕漉漉的棄狗蹲在他面前,臉上呼之欲出的“真可憐啊”四個大字。我更難堪,大概我現(xiàn)在的狼狽潦倒是誰都看得出來,可我并沒有騙取他同情的打算。
“秦,秦朗。”
“恩?”他很專注地看著我,那種眼光讓我?guī)缀跻鲆稽c(diǎn)期待來了。
“你……”我本來想說什么的,手摸到口袋里那張汗津津的報(bào)紙,全忘記了,開口的時候是,“你……以后,要不要陪著我?”
他吃了一驚,手上大大一抖。
果然是嚇到他了。既然不是來表白,那就是來和我撇清關(guān)系的。
原來還真是我自做多情了。
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四下里逃得干干凈凈,只剩下羞恥還呆呆留在原地。我倉促地站起來:“隨便問問……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要介意?!?/p>
“亦辰……”
“我要回去了……”
“你聽我說……”
“不用了,我只是隨口說的,你別當(dāng)真……”
蹩腳的自圓其說和自我安慰被他輕輕打斷:“是!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用力抱住我,摸我的頭和背,很小心很溫柔,安慰和憐愛的撫摸方式
“我愛你,亦辰……我愛你……”
我想了想,戰(zhàn)戰(zhàn)兢兢伸手抱緊他。
無所謂他是憐惜多一點(diǎn)還是愛情多一點(diǎn),我現(xiàn)在只是需要有人抱緊我溫暖我。我太孤獨(dú)了,孤獨(dú)得都絕望了。
外套里那張皺巴巴的被捏得又軟又舊的今天的娛樂報(bào)紙,上面是某位商界王子和他的公主終于舉行的盛大的訂婚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