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澄對那人道,“行,不過我去就夠了。”他要把紀悄留下。
來人似有些為難,因為閻鴻佐要求的是兩人都要去,就在他要和閻澄即將為此展開一場拉鋸戰(zhàn)時,紀悄卻不等閻澄開口就徑自朝那人走了過去。
閻澄驚詫,“紀……“
紀悄卻不看他,只對那人道,“帶路吧?!?/p>
那便裝的jing衛(wèi)員瞥了眼閻澄,轉(zhuǎn)身走在了前頭。
看到紀悄隨著他離開,閻澄也只有咬牙跟了上去。
一路上閻澄都在想閻鴻佐會些說什么,如果只有他自己,閻澄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是眼下還有紀悄,紀悄的心又沒有完全穩(wěn)定,這時候若要出點什么事,絕對是閻澄不愿意見到,也是最害怕見到的。
所以閻鴻佐坐在書房時,看到進來的就是兩個少年,一個一派冷然,一個則面容緊繃。
對于閻澄的如臨大敵倒是在閻鴻佐的預料之中,只是紀悄的淡定倒讓他有點刮目相看,因為他能看得出來,這孩子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故作平靜,他是真的不畏不懼。哪怕現(xiàn)在換個在圈內(nèi)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來站他們面前都未必有這沉穩(wěn)的氣量,更別說房間內(nèi)還坐了一個閻老太爺呢,而眼前的少年不過才滿十八。
閻鴻佐對紀悄有了些新的印象,只是這些到底遠遠不夠也無關痛癢,無論這孩子是優(yōu)秀還是平庸,只要他搭上了閻澄,并且沒有悔過勸慰之心,那么在閻鴻佐眼里他就不是一個好孩子,也不可能成才。
感覺到閻鴻佐和閻老太爺?shù)囊暰€都毫不客氣的落在紀悄身上,閻澄不由上前一步想擋住他們,卻被老太爺叫住了。
“閻澄,你是不是覺得爺爺真舍不得對付你???“老太爺這次是真生氣了,明明人都回來,關系也斷了,誰知莫名其妙又開始死灰復燃,而且這一次人還在大過年闔家團圓的時候重新進了閻家,這不是把他們兩人當死的么!
閻澄卻哼笑了一聲,“爺爺,您哪里舍不得了,我之前不都成那樣兒了嗎?“話外音就是,你逼得紀悄走投無路,自然也等于逼自己了。
“你——!“老太爺氣得說不出話,轉(zhuǎn)而狠聲道,“那就是還沒逼到死路呢,才讓你越發(fā)無法無天了?!?/p>
閻澄皺眉,看看沉默的閻鴻佐,再看看臉紅脖子粗的閻老太爺,垂下了眼眸。
“你們不拿這些壓我,也沒別的辦法了吧?“
老太爺聽了先是一愣,接著立時瞪起眼,怒到拐杖頻頻敲地,似是要往閻澄身上招呼過來,但掙扎了半晌,還是沒下得去手。
這時,閻鴻佐終于開口了,他不似老太爺對這孫子操心過剩,滿腹的情緒再隱忍也急得全擺在了面上,閻鴻佐到底習慣于高位,那面不改色的本事可是做到了十成十。
“你是怎么想的?“
這句話問得不是閻澄。
紀悄從進來開始就沒出過聲兒,此刻抬起眼,直直迎上了閻鴻佐的目光,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了,但說句實話,閻鴻佐那眼神的確非同一般,紀悄的視線雖沒動,但心底仍是跳了跳,好在說出來的話還算穩(wěn)當,且冷靜。
“我怎么想的,重要么?“
這句話可不客氣,不過閻鴻佐并沒有生氣,只道,“你可以說說看,我聽聽?!?/p>
紀悄抿著唇,他能感覺到除了閻老太爺和閻鴻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外,不遠處的閻澄也在看著他,不同的是,閻澄的眼中是滿滿的緊繃。
閻澄的確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那緊張中還帶著各種荒亂、忐忑、害怕和恐懼的情緒,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可是那心跳動的仿佛在靜謐的書房中都有了砰砰作響的回聲。閻鴻佐果然老道,一下就戳中了閻澄最大的軟肋,如果紀悄這時候表現(xiàn)出有一點要離開他的意思的話,閻澄在閻家就再也沒有堅持的理由和底氣了,一個人的獨角戲,就算他用生命去唱,也永遠不會有大圓滿的結(jié)局。
閻澄從昨天到今天一直猶豫不敢問的答案,現(xiàn)在閻鴻佐替他問了。
紀悄一時沒有回答,閻鴻佐便道,“你之前已經(jīng)做過一次選擇了,為什么又動搖了呢,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一次次后悔的權利的,你在決定某些事的時候,也該想想自己的能力,和對別人的影響,一個錯誤的念頭,很有可能就會改變另一個人的一生,我覺得這樣的經(jīng)歷,你應該體會得非常明白!”
紀悄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閻鴻佐句句意有所指,無非就是告訴他別重蹈他父親的覆轍,一時任性用所謂的感情來毀了別人的一輩子,他的人生已經(jīng)千瘡百孔,而閻澄本有大好的無量前程,兩相對比,紀悄都要覺得自己是那個罪魁禍首了。
可是下一刻,紀悄卻微微勾起了唇,他露出了一個沒有嘲諷,沒有冰冷,也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的笑容,對著閻鴻佐輕囁了一句。
閻鴻佐一怔,不由問道,“你說什么?!”
紀悄頓了下,又重復一遍,這一次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紀悄說,“我愛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