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作舟輕咳一聲,假裝不甚在意地搖下了車窗:“有什么事回家再說吧?!?/p>
繼而又道:“實在著急,現(xiàn)在說也成?!?/p>
傾訴感情可不得著急?
賀六爺美滋滋地扯著嘴角,豎起耳朵,還沒樂呢,笑容就因為方伊池的話徹底僵住。
小鳳凰猶猶豫豫半天,竟然問:“您……您別的情兒知道您領(lǐng)結(jié)婚證的事嗎?”
天邊的殘陽被黑夜吞噬,賀作舟冷著臉坐了幾分鐘,實在想不通方伊池為什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講道理,他賀作舟雖然與“好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可在感情這檔子事上,還真就只有一個方伊池。
退一萬步講,就算賀六爺真想趕時髦做什么“花花公子”,那也要有機會。
且不說賀家的家風(fēng)如何,賀老爺子雖不管“外姓親戚”,可對親生的孩子的管教不可謂不嚴厲。無論男女,犯錯都要上家法。
不論現(xiàn)在的賀作舟與之關(guān)系如何,過去那段時日,也的確是在父親的教導(dǎo)下長大的。
至于上戰(zhàn)場以后,保命都來不及呢,哪來的心思談情說愛?
小鳳凰這話實在氣人,賀作舟再喜歡他,也惱了。
賀作舟惱起來,并不在外頭鬧,而是開車帶著心里七上八下的方伊池直接回了賀家,進門兒也不說話,繃著臉大踏步地往北廂房走。
方伊池忐忑地跟著,幾次想要詢問,都被賀作舟的臉色嚇回去了。
他也挺委屈:本來就被六爺擱外頭的“良民”皮騙過,當初倆人睡上,屋里也的的確確有那什么的時候才能用到的精油。
亂碼七糟的事兒擱在一起,任誰都會往情兒的身上想。
再說,他也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誰還沒有個過去了?
如果六爺有相好的,他……他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跑了兩步腳步慢下來,揪著衣領(lǐng)顫顫巍巍地喚了聲“六爺”。
六爺面上沒搭理他,腳步卻慢下來。
然而再慢,方伊池也追不上,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走過了前堂,正跟著賀作舟往黑洞洞的花園里鉆,眼角不斷晃過暗紅色的燈籠影,像是索命的鬼魂,滴溜溜地圍著他轉(zhuǎn)。
“六爺……”方伊池的腰漸漸彎了,踉蹌著扶住生滿青苔的墻,下句話還未出口就“哇”的一聲吐了。
這一吐,立刻嚇壞了還在前面走的賀作舟。
“操了!”賀六爺一把將他抱在懷里,“怎么著啊這是?”
方伊池吐得有氣無力,捂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兒。
賀作舟哪里還敢跟他扯閑篇,直接將人抱回屋,先叫萬祿喊醫(yī)生,又催萬福燒熱水,最后坐在床邊拍他的背。
“沒事。”方伊池好歹是緩過來了,反過來安慰六爺,“老毛病了?!?/p>
“什么老毛病?。俊辟R作舟惱火地將他身上的旗袍扒了,卻沒旁的心思,單純是恨這身衣服,“是不是著涼了?”
“我就說你別穿這么薄?!?/p>
“方伊池你給我等著,趕明兒我就把你的旗袍全燒了!”
方伊池縮在被子里,被賀六爺狂風(fēng)暴雨一頓罵,懨懨地回答:“好?!?/p>
賀作舟一腔怒火瞬間被冷水澆滅,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繼而低頭瞪著眼睛與他平視:“我再給你買?!?/p>
倒是舍不得,又開始哄了。
“好?!敝豢上Х揭脸剡€是沒什么精神。
六爺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把他用被子卷了,抱在身前:“得嘞,你這樣我都沒臉再跟你置氣!”
方伊池咳嗽幾聲,低聲道:“那六爺就把話跟我說清楚?!?/p>
他方伊池有自己的法子,照樣能從六爺嘴里套出話來,就是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要不是身體真的不舒服,也沒機會使。
“有什么好說的?”賀作舟把精油從柜子里掏出來, “就是為你準備的?!?/p>
“為我準備的?”
“我家小鳳凰這么嫩,不準備能行?”賀作舟笑著反問,“用了還腫好幾天,你讓我上哪兒說理去?”
“……總不能罵人家油不好用吧?”
方伊池聽得云里霧里:“六爺,您這精油不是給旁的情兒用的?”
“屁話!”賀作舟抬手給他屁股來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有別人了?”
方伊池顧不上疼,爬起來直視賀作舟的眼睛:“真沒有?”
“有我跟你姓!”賀作舟沒好氣地敲他的腦門,“人沒多大,心思倒是不少。我要是真有別人,好意思娶你?”
方伊池捂著腦門一點一點軟下來,心里頭亂糟糟的,徹底被六爺?shù)脑捀忝院恕?/p>
他一方面覺得六爺說的是真話,畢竟仔細回想起來,確實沒聽過關(guān)于賀作舟的風(fēng)流韻事;另一方面又覺得不可思議,賀六爺這樣的人,就算自己不去外頭找,家里也會訂下一兩門看得上眼的娃娃親。
哪里輪得上他?
可事實竟然這么輕易地擺在了他的面前,如今的賀六爺已然是他方伊池的先生了,還是有法律效力的,上面的章還沒干透呢!
作者有話說:賀六爺:扯證?。。。?!求婚?。。。?!單膝跪地!?。。。?!然后小鳳凰還懷疑老子?。。。。馑懒? 池:六爺又欺負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