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治水
賀作舟見方伊池不吭聲,知道事情已經(jīng)解釋清楚,又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便不管他臉色如何,直接喊了醫(yī)生進來。
留在賀家的醫(yī)生是西醫(yī),跟著六爺上過戰(zhàn)場,關(guān)系不錯,賀作舟倒也不怎么裝:“快來給我太太瞧瞧,剛剛吐得嚇我一跳?!?/p>
“要不是我自己清楚還沒操進去,只當(dāng)他懷了呢!”
進門的醫(yī)生戴著副金絲邊眼鏡,聞言冷冷地瞥了賀作舟一眼:“胡說八道?!?/p>
“我樂意?!辟R作舟得意地攬住方伊池的肩,“嚴(yán)賤人,我媳婦要是真的出事,我一槍崩了你。 ”
“你他媽再叫我一聲嚴(yán)賤人試試?”醫(yī)生將醫(yī)療箱往桌上狠狠一磕,眼瞅著要從褲子口袋里掏槍了。
賀作舟也不含糊,隨手就從床底下摸出一把槍,塞在方伊池手里:“瞧好了,今天你先生教你開槍。”
方伊池嚇得微微張大了嘴,捏槍的手哆嗦著掙開賀作舟的桎梏,團坐在六爺身邊喃喃:“這……這是做什么?”
緊繃的氣氛忽而一松,被叫作“嚴(yán)賤人”的醫(yī)生擺擺手,對賀作舟搖頭:“您的意思我懂了?!?/p>
賀作舟也不再假意發(fā)火,收了槍笑笑:“怎么,還不信?”
“能不信嗎?”醫(yī)生走到方伊池身邊,替他檢查身體,“你出去這幾年,一天提他多少遍?你不記得,我都替你記著?!?/p>
“六爺?”方伊池敏銳地捕捉到了醫(yī)生話里的意思,震驚地抬起頭。
“長點心吧?!辟R作舟冷哼一聲,扭頭去屏風(fēng)后換衣服去了。
“我叫嚴(yán)仁漸,別跟著六爺學(xué)壞叫我嚴(yán)賤人?!贬t(yī)生自我調(diào)侃一番,見方伊池依舊緊緊地盯著賀作舟離去的方向,好笑地感慨,“六爺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咯?!?/p>
言罷,迅速收起醫(yī)療箱,走到屏風(fēng)外,望著賀作舟的背影冷哼:“欠我一人情?!?/p>
“美的你,”賀作舟低頭解長衫上的扣子,“你沒來以前我就解釋好了?!?/p>
“喲,六爺可真是厲害,把人拐到手這么久,才解釋自個兒動心了幾年。”
“你真當(dāng)我不會崩了你?”
嚴(yán)仁漸開夠了玩笑,輕咳一聲收斂了笑意:“六爺,您太太身子骨不好,尤其是胃,這天寒地凍的,您別讓他受涼,要不然以后吃了還得吐?!?/p>
賀作舟的眉頭隨著醫(yī)生的話深深皺起:“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是這個原因,他以前在平安飯店被人灌酒,胃不好的毛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這話說得敞亮,絲毫不覺得方伊池做過服務(wù)生有什么不妥,只是言語間總有絲不易察覺的悔恨。
嚴(yán)仁漸聽懂了,卻無法安慰,只道:“我開個方子,你看著抓藥。”
“還有一事?!辟R作舟接過藥方子,用茶碗壓在桌上,隱晦地瞥了一眼映著燈光的屏風(fēng),刻意壓低了聲音,“幫我去陸軍醫(yī)院‘照顧'一個病人。”
“誰?”
“方伊靜。”
嚴(yán)仁漸不是頭一回幫賀作舟做事,連原因都不問,單從名字就聽出了些名堂:“不告訴你太太?”
賀作舟無所謂地撥弄著藥方:“不用做得太隱蔽,我不想瞞他,只是不愿臟了他的手?!?/p>
嚴(yán)仁漸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臨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爺子今天早上找了我一次,雖沒讓我把脈,但我在房間里聞到了煙土的味道?!?/p>
賀作舟低低地罵了句:“操?!?/p>
“我也就跟你說一聲。”嚴(yán)仁漸蹙眉嘆息,“畢竟沒親眼看見,具體怎么回事不好說。”
賀作舟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轉(zhuǎn)身去找方伊池去了。
方伊池還老老實實地團在床上,賀作舟走時是什么姿勢,現(xiàn)在還是什么姿勢。他聽見六爺和醫(yī)生關(guān)于自己的大部分對話,更慌亂了。
原來六爺早就看上他了,還惦記了好多年。
是不是就是從他第一次登臺開始的?
那時他唱了什么?
唱了《蘇三起解》,還唱錯了好幾個句子。
方伊池聽見腳步聲,急切地抬起頭。他沒有爹媽,自懂事起就以“哥哥”的身份照顧著方伊靜,一切全靠自己摸索,如今有了六爺,竟不自覺地依賴起來。
“小祖宗?!辟R作舟上了床,把方伊池抱在懷里,見床邊有用來漱口的溫水,又端起遞過去,“還難受嗎?”
方伊池搖頭,揪著賀作舟的衣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想問什么就問?!?/p>
“六爺……”方伊池頓了頓,臉紅心跳,“您喜歡我?”
“廢話!”
他又頓了頓:“您喜歡我,我該……我該如何……回報?”
賀作舟最不樂意聽他提“回報”的事兒,搞得他對他好,就是要他報答似的。
可六爺?shù)幕饘π▲P凰是很難發(fā)出來的,尤其是意識到他是真心實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的感情,賀作舟只有嘆氣的份兒:“不需要。”
“可這樣,我很……”方伊池迷茫起來,“我很難受?!?/p>
“為什么難受啊?”
他也說不清心里酸澀的感覺是什么,急得眼眶都紅了:“因為覺得您這么做不值當(dāng)!”
“沒什么不值當(dāng)?shù)??!辟R六爺聞言,心尖一麻,覺得自個兒總算從方伊池嘴里聽見句人話,“方伊池,我這根枝兒等的就是你這只鳳凰,旁的我還不稀罕呢。”
“你老老實實待著,說不準(zhǔn)哪天就開竅了,覺得我這根枝好,比旁的都好?!辟R作舟掐掐方伊池的腮幫子,起身把結(jié)婚證書拿出來,來來回回地找地方掛,“至于值不值當(dāng),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p>
方伊池眼巴巴地瞅著賀作舟的背影,呢喃:“我是真的覺得不值當(dāng)?!?/p>
“我連稀罕是什么都不知道,還要您教,就算教了,我日后也不一定能感受得到,何苦呢?”
“苦?”賀作舟背對著他失笑,“方伊池,不娶你,我才是真的苦?!?/p>
六爺終于找到了地方——斜對著屏風(fēng)的小茶幾——起床穿衣服的時候正正好能從鏡子里看見。
“貼這兒吧?”賀作舟動手前詢問了一下方伊池的意見。
他夠著脖子瞧:“挺好的?!?/p>
“按理說應(yīng)該貼在正堂,誰進門都能瞧見。”賀作舟一邊動手,一邊和他打商量,“等婚禮辦完,我給貼過去,成不?”
如今婚禮沒辦,賀作舟不想讓方伊池落了旁人的話柄。
六爺問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yīng),還以為方伊池又難受了,趕忙跑到床邊一看,方伊池抱著枕頭正在苦思冥想呢。
“都說甭想了。”賀作舟把他塞進被子,“要我說,咱倆多睡幾回,屁事都沒了?!?/p>
方伊池的思緒瞬間回籠,用腿夾著枕頭往床角蹭:“還沒消腫呢?!?/p>
賀作舟無趣地刮他的鼻子:“怎么,還不許你男人插了?”
方伊池臊得渾身通紅:“六爺,您……您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賀作舟來勁兒了,脫鞋坐在他身邊,瞇著眼睛笑, “方伊池,老子那不叫插,是他媽的大禹治水,堵著你,不讓你的堤壩決堤呢!”
方伊池起初沒聽明白六爺話里的隱喻,迷迷瞪瞪地眨眼,等反應(yīng)過來,又羞又氣,恨不能拿著枕頭砸賀作舟那張道貌岸然的臉,可惜終究沒膽,只能恨恨地躲在被子里,咬著牙,氣得心臟怦怦直跳,愣是把先前的糾結(jié)拋在了腦后。
賀作舟靜靜地注視著方伊池的后腦勺,覺得領(lǐng)證的日子不能就這么荒廢了,等他呼吸一平穩(wěn),立刻湊過去:“小鳳凰,老子還想治水。”
方伊池半夢半醒間煩躁地蹬了一下腿,蹬掉半截被子。
賀作舟倒吸一口氣,眼瞧著小鳳凰白嫩的肩膀被燈光映出一圈溫暖的光暈,手不由自主地覆蓋了上去:“得,上輩子欠你的,活該三過家門而不入,今兒還是不進去欺負你?!?/p>
“你給我等著,等成婚那天,我要是折騰不死你,就再也不姓賀!”
說完,脫了褲子,掀開被子,將蜷縮著睡著的方伊池抱進了懷里。
窗外寒風(fēng)呼嘯,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雪,賀作舟的手在方伊池細瘦的腰間游走,想他剛吐過,不太敢用勁兒,就慢慢地把他帶進了懷里。
方伊池睡得不熟,循著熱源翻了個身,把手腳貼在賀六爺身上,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祖宗?!辟R作舟似笑非笑地咬他的鼻尖,手順著小鳳凰的腰緩慢地下移,嘴唇也貼在了他的唇上。
方伊池的唇角沾著茶香,初嘗是清冽的香氣,細品又帶著苦澀。賀作舟用舌撬開他的牙關(guān),淺嘗輒止,手卻不緊不慢地摸到了濡濕的穴口。
方伊池在顫抖,纖細的脖頸泛起紅暈,人倒是沒醒。
賀作舟一口咬住他的下唇,手上的動作也大了,直接撐開微腫的穴口,勃起的性器湊了上去。
嗐,忘了涂精油。
他家小鳳凰嫩,經(jīng)不起折騰!
賀作舟硬著頭皮退出來,起身拿了上回用過的盒子,抹了油,摸索著往他腿間的小嘴里捅。
玫瑰的味道在房間里氤氳開來,賀六爺抬手扯下床幔,雪白的紗幔悠悠落下,他抱著小鳳凰滾到了床里側(cè),草草用手指插了幾下,覺得松軟了,就攥著濕漉漉的臀瓣,沉腰往深處頂。
方伊池以為自己在做夢,他置身于燃燒的火焰里,在被燙傷的剎那,猛地驚醒,抬眼就撞進賀作舟比火還要熱烈的目光里。
“醒了?”賀六爺嗓音沙啞,一滴汗順著脖頸緩緩滑落,俯身舔他的唇角,“醒了就好,自己摟著我?!?/p>
“六爺?”方伊池眼里還有迷茫,依言摟住賀作舟的脖子,柔軟的臂膀還沒收緊,就被六爺頂?shù)皿@叫著繃緊全身。
他清醒了大半。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一盞幽暗的燭火在晃動,外面的紅燈籠隨風(fēng)搖曳,昏紅的光透過窗戶縫灑進來,映出方伊池滿眼的情動。
他在床上完全抗拒不了賀作舟,因為六爺是他的先生。
方伊池含淚忍了會兒,在被頂?shù)缴钐帟r,哭著喊了聲“疼”,他頭頂傳來壓抑的嘆息聲,繼而被賀作舟緊緊抱在了懷里。
“再叫聲先生給我聽聽。”
方伊池攀著六爺?shù)募?,磕磕巴巴地叫:“先……先生?!?/p>
“乖?!辟R作舟親親他的耳垂,身體像是和他黏在了一起,難舍難分,滾燙的呼吸不停地在方伊池的頸側(cè)游走。